第2章

“对对对!当家的,我们去把家里的筐子都带着吧,等乡里人都知道了,咱们就赚不到什么银钱了。”

沈黎知道葛根这样的东西是藏不住的,过几天山上就会有人去挖,然后葛根的价格说不定会被降下来。若是拿到李郎中对葛根效用的书面介绍,做成广告牌,再将葛根磨成粉,在码头集市找个地方支个摊子改卖葛粉,寻几个托大声宣传葛根的妙用,说不定会被来往的行商看中,买一些带走。葛根粉定价绝对比葛根贵,而且避免了商人们加工的麻烦,卖相也好看不少。再不行,还可以做成桂花葛粉羹,桂花市面上有,如今秋季正是桂花便宜卖的时候,寻找合适的货源就能做,做好了摆在官道驿站允许商贩买卖的集市上,估计一惯奉行“穷家富路”的人们愿意买上一罐子尝一尝,定价合适,说不定比单纯卖葛粉还赚钱。

之所以现在不说,是因为他们还没有独立的空间,厨房是公用的,没有办法施行。沈黎叹了口气,还是要尽快把村里的房子建起来才好啊。

当务之急,便是去山里挖出葛根。沈黎被留在家里看门,沈来秋夫妇则换了身最旧的粗布衣去了山里。

等到了傍晚,务农的人们差不多要回来的时候,沈来秋就已经将自己挖出的葛根卖出去了。他原本打算多挖些出来,攒着,然后一次性卖给药房,想了想这东西终究保密不了多长时间,所以还是将挖出来的这些卖出去了。这次挖的基本上都是两年生的,加上两个成年人挖的葛根比沈黎几天挖的还多,居然直接卖出了二十两加上半贯钱的价格!

沈来秋回来的时候,面色还算正常,余氏整个人都软了,靠沈来秋搀扶着才能勉强站起来。

沈黎想着,这才哪到哪呢?这么点钱,也就够起个大点的房子,买几只鸡鸭,置办冬衣,外加办办宴席,买几亩好点的水田。

幸好村中没有人知道沈黎的这个想法,不然沈黎可能会遭到村人的毒打。那可是二十两银子!一户五口之家,不必节俭,正常花用,都能用三年!眼下沈家村除了自家种地外,收入来源主要靠在码头做苦力,或者去做小商贩。好在朝廷意在休养生息,减轻赋税,不然凭着大房在城里做烧饼,卖包子的营生,怕是不能供着两个孩子读书。

作者有话要说:  我之后可能会捉虫,不用理会。

第4章

沈来秋将钱都收起来,沈家诸人也都归家了。

沈高氏看到家里多了几只鸡和鸭,看向余氏,余氏连忙道:“来秋想着家里来钱的营生不多,就做主给买了几只鸡鸭,过年好攒些蛋待客。”

沈大满点头:“想着这些是对的,你们各自成家了,也该好好为以后的日子打算了。”

沈来秋道:“那只最大的鸡是我和慧娘孝敬爹娘的,已经放在厨房了。”

沈来春高兴极了,三弟孝敬的东西,大房每次都能消受一些,于是难得和颜悦色地对着这个看着老实巴交的三弟道:“三弟啊,自分家之后你果然是大有长进,可见娘说分家是正确的,儿子大了,孙子也大了,不就得早点分家吗?”

沈黎撇撇嘴,大伯是生怕三房多生几个孩子,怕祖父母因为孩子的份上多给分家产。其实按照祖父母偏心的性格,这种可能性真的不高。

大伯娘高氏瞅着其他的鸡鸭,意味不明地笑道:“他三叔可真是厉害能干,分家分得银子估计也不算多,居然有本事买这么多鸡鸭。”高氏早就觉得沈来秋是外忠内奸,婆婆不会私下补贴,他一定是交公的时候藏私了。

沈高氏不理她的阴阳怪气,想起今天去参加的婚宴,又突然想起自己的小儿子的婚事还没有着落,心里暗暗不乐。只是大儿家里有两个男孩,以后养老也要靠着大儿,就不好叫老大家的拿钱给小叔子存聘礼钱。至于老二,在城里做账房,吃着他岳丈找来的饭碗,自然也不会拿出太多钱来,况且老二家的没成沈家的媳妇之前看不出来居然是个泼辣人,好在她爹在镇上的一个山货店里当掌柜,家资殷实,给的嫁妆丰厚,不然这门亲事她也不算很满意。如此看来,只有三儿那里兴许拿着孝道可以压一压。

沈高氏道:“你们的弟弟是你们从小看到大的,最是老实忠厚的,如今分家了,独独他没有分到什么东西,现在可不得让你们这些哥哥们帮衬帮衬?”

沈来春奇怪道:“娘,不是给了他田地了吗?家中银钱不分给他,一是因为他不事生产,没给家里交过多少钱。二是他尚未娶妻,没有负担,不用单独起房子。他自己老老实实做田活,村里会有姑娘愿意嫁给他的。”

沈来秋知道自家大哥在打马虎眼,就沈宝冬这个好吃懒做的形象早就深入人心了,哪里有知根底的姑娘愿意嫁给他呢?除非有那等卖女儿的人家,给足了聘礼,才能娶得着。

沈高氏面色不虞:“老三,你说呢?我年纪一大把了,你不会还想叫我下地干活,为你弟弟攒聘礼钱吧?”

沈来秋万万没想到,他娘这些年收他赚的辛苦钱收得习惯了,如今分家了还想着从他那里铲钱来,当下笑道:“娘你是知道的,我在宝冬这个岁数,数九天的时候,身上穿着破袄子,出门去码头搬货,做的都是最辛苦的活,手指都冻得烂掉了就赚二十文钱。宝冬都多大了?如今你还将他当成奶孩子不成?聘礼叫我出,说出去不怕别人大牙笑掉吗?”出一点意思意思没关系,看娘的意思竟然是要他全出,他虽然不算聪明,却也不是糊涂人。

沈黎心说,这怼得也太好了吧?他那个妈宝男叔叔,真的应该好好教育了。

谁知道沈高氏恼羞成怒,“你要是不答应我,你现在就从我和你爹建的房子里搬走!我用血将你喂养大,喂出来的竟然是白眼狼!你搬出去,我还能将你的房间给我大孙子住,省得他们兄弟们还要挤在一个屋子里,书都念不好!”

沈大满看着沈来秋痛苦地捂着胸口,连忙道:“你少说两句吧,非要把三儿气出个好歹来吗?”又对沈来秋道,“你娘没有别的意思,当年道士给宝冬算过命,说他命里就自带一场富贵。他日宝冬富贵了,他能忘记你这个哥哥吗?”

沈来秋气笑了:“我不在乎那个不知道有没有的富贵!就算我愿意给您攒钱,我又能攒多少钱给您呢?我做的苦力活,一年不过五两银子,加上粮食,加上家禽的进项,一年也就十两,还是在没有算我们花销的情况下才能算到这么多。您是要我卖掉余氏还是卖掉您的亲孙子来给宝冬娶媳妇?”

沈高氏其实也不信沈来秋没钱,但是她也不好直接去房里搜,她相信只要自己一口咬定沈来秋不孝,沈来秋一定会给她银钱的。以前没分家,来秋不是对她恭谨有加吗?只要她一天是他娘,他就要一辈子孝顺她。

沈高氏哀愁道:“我知道我确实对你不公,你对我心怀不满也很正常,只是我们老了啊,实在没有力气做重活了,我也不叫你全出,今年你出八两,从此我就不问你要了。”

沈来秋闭上眼睛,他娘养了那么多猪,随便卖出一头,就能得六两,但是她不愿意,只想着盘剥三房。如今他们一家还住在这个老宅,要是不给这个钱,也住不安生,他娘可是干过半夜在他房门前哭嚎的事来,就因为那次他因为余氏顶撞了她。做爹娘的总是比儿女占理,哪怕错不在儿女,世人也多指责其儿女。他若是想要在村里立足,就不能忤逆爹娘。可是,就这么给了,他不甘心。难道就是因为生自己的时候世道不好,就这样区别对待自己和其他兄弟了吗?自己就要比大哥,比二哥付出这么多吗?如果可以,他也不想出生。

察觉出父亲的悲伤,沈黎悄咪咪地握了下沈来秋的手。沈来秋倍感安慰,好在这个世上还有待他真心的家人。

“娘,我现在拿不出钱,您宽限几日,待我将房屋起好了,我会给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