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忍痛

指腹按在那个青黑色烙印上,萧九秦手指颤了颤。

“九哥!”十岁的柏砚失足踩空,自树上掉下去。

萧九秦跟猴儿似的从树下窜下来,张皇失措的半跪在小柏砚身边,丝毫不敢乱动他,只哆嗦着嘴唇问,“阿砚,你怎么样?!”

小柏砚眸子泛红,愣是没有掉眼泪,萧九秦却瞧着越发心疼,轻轻吸气,“我去叫人,你等等。”

他说完便爬起来去找人,没一会儿又跑来,脚底一滑险些摔倒。

小柏砚右腿肿起一块儿,衣摆都盖不住那方隆起。萧九秦毫不忌讳的趴在他脚边轻轻呼气,“吹吹,吹吹就不疼了……阿砚,再忍忍……”

说着说着便没了声。

小柏砚疼痛之余却见地上砸了一颗水珠子,他错愕,犹豫着开口,“九哥?”

萧九秦果然不自在的偏了偏头,小柏砚更加确定,“你哭了?”

“……没有!”萧九秦嘴硬地辩驳,小柏砚却忽然噗嗤一声笑出来。

这一下可捅了马蜂窝,萧九秦抬手抹了一把眼睛,凶巴巴地警告,“柏砚!”本来哭了被发现就已经很尴尬了,而且还遭了嘲笑,他眼睛红红的,连带着双颊也通红得不成样子。

小柏砚见他生气了,自然识相,眸子一转,强行压下到嘴边的笑意,一本正经开口,“我不是在笑你,就是……就是觉得我自己太蠢,爬树都不会。”

这样的遮掩过于虚假,萧九秦瞪着一双凤眸,威胁小柏砚,“你不许再开口。”

小柏砚忍笑忍得难受,摔伤的地方也不大疼了。后来下人闻声赶来,大夫确定要正骨,萧九秦一听先白了脸,不仅如此,他扯着小柏砚的手再度眼泪汪汪。

平津侯府诸人惊得嘴巴张大,小柏砚自己忍着笑,还故意呵斥别人不许笑。

二人一个委屈巴巴,一个则忍着痛替另一个遮掩,旁人瞧着只余感叹。

小柏砚最终还是哭了,生理性的疼痛实在忍不住,他素来能忍,虽然比起忍笑来,好像忍痛更容易一些。

“哭什么哭,不就是正骨,哪天我若满身是伤,你见了岂不是要哭得晕死过去?!”小柏砚怒其不争,一边疼得轻轻吸气,一边还能顾得上在萧九秦脑袋上薅一把。

曾经的只字片语撕碎了还能拼起来,萧九秦盯着柏砚身上的伤,这一次,没有哭出来。

当时不懂,后来某次听伺候柏砚的丫头说,正完骨的那夜,柏砚将所有人赶走,自己蜷在榻上抹了一晚上的泪,第二日若不是看见濡湿的枕头,大概真的要被他糊弄过去。

萧九秦指腹冰冷,贴着柏砚身上的鞭痕,叹了口气。

大夫来时,柏砚依旧还是有些烧,只不过比起之前来好了不少。

屋子里浓重的酒味儿几近呛人,榻上的柏砚沉沉睡着,里衣还是原来那件,只不过这一次连颈项也裹得严严实实。

“多亏了公子……”大夫替柏砚诊过脉后,情况尚可,众人这才松了口气。

映月那丫头看看柏砚,又往萧九秦面上瞟,“三公子,您可真厉害!”小丫头是真心真意,萧九秦却不为所动,“军营里极常见的情况,不算什么。”

他说的是实话,映月也不在意他的态度,还沉浸在三公子得胜回来的喜悦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