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九秦连夜整军备战,欲急行军往贵溪府而去。
由于大军辎重累赘,所以萧九卿暂且先带着两千骑兵先行,而贺招远等人及监军在后面跟上。
柏砚有心要送送他,但是第二日一早就要上朝,临走时还在府门外“碰见”了怀淳,所以他只来得及给萧九秦送上一身大氅,便匆忙离开。
萧九秦看着柏砚的马车消失在视线中,才调转马头。
另一头柏砚与怀淳坐在同一辆马车里,这一次还是怀淳一大清早就蹲在侯府门口,昨夜下了一夜的雪,一脚下去雪都能没过脚背。
怀淳一身狐裘,看着柏砚和萧九秦简单的道别,自始至终都未搭一句话。
这一次二人一见面,柏砚难得心平气和,他揉了揉泛酸的膝盖,微微蹙起的眉带些倦怠。
怀淳看着他的动作,拉开小柜子的抽屉,从里面摸出一管药膏,“将鞋袜褪了。”
柏砚也不磨蹭,麻利地褪了鞋袜,将袍子撩开,就见自膝盖往下一大片青紫,肌肤苍白,骨头都凸出好一块。
“他知道吗?”怀淳往手心倒了药油,毫不顾及地半蹲在柏砚面前,伸手大力地搓起来。
柏砚疼得咬牙,“知道了又不能替我减轻疼痛,这些都是老毛病了,何必再让他忧心。”
“你就是自作自受!”怀淳瞪了他一眼,“生生受着,连个照顾你的贴己人都没有,萧九秦现在又去了贵溪府,待允仲腾出手来第一个收拾的就是你。”
“那便让他动手,我自己又不是没长手,自然也会反抗。”
柏砚犟的时候是真犟,怀淳恨不能将这家伙揍一顿。
“你一大清早在外边站着,被人瞧见了又要找你麻烦,老实说,你来是做什么?总归不可能是送萧九秦出征吧。”
柏砚一开口,怀淳手下动作先是一顿,而后又无奈抬头,“我来就不能是为私事么?”
“私事?”柏砚看他,一副“你可别唬我”的表情。
怀淳无奈,“说实话你又不信,今日我来是为提醒你,允仲现在恨你入骨,也就是皇帝沉迷炼丹才没有继续查下去,可允仲不一样,他昨日便查清楚了,那日在朝上为何一个个替萧九秦说话,而且还将贵溪知府给攀扯出来,背后就是你搞鬼。”
“这话便说错了,我虽用了不光彩的法子,但是萧九秦无罪是真的,那贵溪知府弃百姓也是实情,他既做得出来,就怪不得别人攀扯,而且允仲也不是头一次这么恨我了,随他折腾。”
柏砚看起来并不在意,怀淳瞧着生气,忽然使力捏了他一把,柏砚倒吸一口冷气,“你这是替谁报复我呢?!”
他忙将怀淳拽起来,几下穿好鞋袜,马车里一股淡淡的药味儿,柏砚却一脸怨愤,“心可真狠,疼死我了!”
“疼了才长记性。”怀淳拿过一方布巾擦擦手,靠着马车睨他一眼,“丑话说在前头,萧九秦一走,这郢都多得是妖魔鬼怪来找你麻烦,而且那宋榷曾玄,你离他们远一些。”
“你是怕他们害我,还是怕我将他们撬走?”柏砚敛了笑意,“你今日想说的可不止这些吧,我知道现在身陷泥沼,但是,早些狠一狠心将腿拔/出来,也好过越陷越深。”
这次轮到怀淳不说话了,柏砚也不在意,继续道,“允仲是什么人,你莫要因为魏承澹的原因便对他信任,玩弄权谋的人,最不在乎的就是血脉亲情,你当允仲真就一门心思为魏承澹么?”
“怕是想觉得魏承澹性子温驯,好掌控,最后待他登上皇位,允仲就是权倾朝野的外戚第一人,那时候你又被他们置于何地?”
“就怕连魏承澹都落不得一个好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