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看得见,被吓着了也是帮倒忙。
我手里面终于把绑着红绳的秤砣解开了,然后立刻找了个缸子放进去。
又倒了点水进去,想把有煞气的秤砣沉在缸底,让水先隔绝了这些煞气,以免伤着人,等我姥爷回来以后来解决的。
可是,这一缸的水,立刻就变成了鲜红的血水。
小朋友已经吓了的脸色发青,如同淡淡的比空气重一点点的气体的小手抱住了我的小腿,“里面,里面有好多哥哥姐姐,表姐,你去救救它们吧。他们……他们都被那个坏蛋,关起来了。”
原来,那秤砣不仅仅是绑住过我表弟曾苍梧一只小鬼,还绑住了很多其他的小鬼。这些小鬼身上的怨气,在水缸里面就变成了血水。充满了孩子身上的哀怨的气息的血水,看的让人心碎不已。
要不是我体内有冰蚕,身上阴气重的要命,我也是感觉不到这孩子的存在的,更别说能感觉到它的小手触摸到我的小腿。看它这样我心里面又一次的感觉到心疼,嘴里面答应着它,然后牵着它的小手先进厨房准备鸡蛋了牛奶。
让小鬼吃东西,就必须在吃食面前点一炷香,示意为上供。
不然就不知道是给神明吃的,还是给鬼吃的,所以给它吃它也不敢吃啊。可是上香,在中国的民间,那基本上就意味着死亡。
哪有给活人上香的?
活人被摆上牌位上香,那是要折寿的!
点完了香,看着曾苍梧踮着脚尖,在桌子旁边吃得很开心,我的泪终于忍不住落下来一滴。我即便再坚强,可我也还是这孩子的亲人啊,亲眼看到自己的小弟弟死亡之后的魂被人追杀,我真的是有痛不欲生的感觉。
它吃着东西,看见我掉泪,忽然就走到了我的面前空气一样的手拉了拉我的衣角。我忽然能懂得它无声的语言一样,低下了头,它拿小手擦了擦我脸上的那一滴泪,说道:“姐姐不哭,我都不哭了,姐姐也不哭。”
“臭小鬼,我才没哭呢,刚刚你不是还觉得害怕吗?怎么现在又不怕了?”我捏了捏这孩子的鼻子,感觉就像捏着一团空气,没有任何的知觉。
我心中酸楚异常,牵着小梧出了厨房,它喝了牛奶,吃了鸡蛋之后,恢复了许多。我想带它去看看我姥姥和玄青聊的怎么样了,一开书房里面的门,里面居然没人。
我姥姥和玄青,居然不见了,但是桌子上有字条。上面写着,我姥姥去看她曾外孙了,可能要明天才能回来。她还在纸条上交代了,让我不要把玄青的事情告诉我姥爷或者是其他任何一个人,她要亲自给我姥爷做思想工作。
我的心一凉,她老人家可倒好,不声不响的就和玄青去见曾外孙了。现在曾孙出了事情,没人管,等她回来还不得悔青了肠子。
这个时候,朝着院儿的大门突然打开了,一阵冷风吹进来。
它立刻就吓得挣开了我的手,然后飘进我的怀中,我搂着它小心翼翼的前进了几步,问道:“是谁?”
外面走进来两个黑影,黑影都比较高大,好像都是成年男子。
“是我,你姥爷。”我姥爷听见我的声音,居然没有因为下地走路而觉得惊讶,他的声音异常的沉稳。
我姥爷虽然是面相的阴阳先生出身,可也做过几年的行伍,当过兵,走路腰杆儿是挺的么儿直的。在昏暗当中,很容易就让人错认成正值壮年的男子。
他身边是个身穿灰色风衣的男子,男子看起来二十三十岁吧,具体年龄我真不知道。因为他的眼神看起来很老成,但是面相一点都不老,五官有些英俊。
他看了看我,然后问道:“曾老,这就是你外孙女?不错不错,居然让冰蚕蛊乖乖的认主了,你看她的步态,轻盈的就像一阵风一样,好像还被冰蚕给洗筋伐髓了。这样的人,在我们寨中都是很少见的。你要不是说她是你的继承人,我都想收她为徒了。”
我姥爷请他在沙发上坐下,递了一支烟,说道:“这下可巧了,让寨主你白跑一趟。我女婿还给你惹了这么多麻烦,都是我女儿当初眼拙惹的祸。”
听我姥爷把错儿全都推给我妈,我有点生气,我妈都说了当年是包办婚姻。我姥爷为了自己的面子,硬说是我妈看走了眼。
不过现在的长辈,就喜欢这样。
男人笑了笑,抽了一口烟,也给我姥爷递了一根好像是手工卷出来的烟,笑道:“不碍,反正曾老您务必要和我一起回去苗寨,否则我脑门前的印堂,在您看来,肯定一辈子都是黑色的。”
这个人,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就是这次来四九城的苗寨寨主。
他一来我姥爷的家里,马兰和马花的耳朵好像灵了十倍,立刻从里屋出来见过。可我发现他们好像都看不见被我牵在手中的苍梧,我看着有些胆怯的看着自己亲爷爷的孩子,一时不知道怎么开口。
我姥爷要知道自己亲孙子被人给害死了,会伤心到什么程度我根本不敢想象。还是马兰和马花两个人,心里面藏不住事儿。
她们先指着那个放着秤砣的血水,说了几句,意思好像是那是绑小鬼的秤砣。家里来小鬼了,这个小鬼好像还是我爸弄的五鬼运财局的小鬼。
我姥爷可能一开始还没有那么脑洞大开,立刻就想到这个被炼化了的小鬼,害死的孩子就是他的亲孙子。
他还走到了水缸面前看了一眼,甚至伸手到水缸里把秤砣捞出来。他扫了一眼秤砣上的纹路,就受不了上面的阴气把秤砣放在了桌上,“太凉了,这个秤砣用了汉代的线刻画了邪恶的诅咒在上面。在手里面拿久了,寒气入体,可能就要得重病了。”
我姥爷的手,已经被冻的发紫了,可见他拿在手上的时候,那秤砣是有多么的阴寒刺骨。他那是忍着刺骨的寒意,把秤砣给捞出来的。
我一摸,感觉是有点凉,但是不是很凉。
我这才注意到,我体内有了冰蚕,那对阴冷的东西就不是很敏感了。我甚至只是把它当做普通秤砣来看,但是对于普通人,秤砣上的阴气已经到了难以忍受的地步。
那个苗寨的寨主,看了一眼秤砣,也说道:“曾老的见识,还是不减当年啊。如果去潘家园倒腾古玩,怕是没人能比得过你的眼光。不过……这个炼小鬼的人太恶毒了,这秤砣下了恶毒的诅咒,还害了很多小鬼,所以怨气很重。如果年头在久一点,恐怕能炼出厉害的东西了。马花,你刚刚说这个绳子是曾老的外孙女从小鬼的身上解下来的?”
他问的是马花,可是却看向了我,我知道该来的始终会来,但是还是选择了比较缓和的回答问题:“恩,是我从小鬼身上解开来的。”
“那它就在这间屋子里面了?”苗寨寨主的一句话,让屋子里面的气氛一下就僵硬下来了,他们都在前后左右的看着。
我注意到了,苗寨的寨主那江湖经验很丰富,他悄悄的就把拇指压在了中指最后一个指节上。这是和阴间东西打交道常用护身法门,为的就是防止不干净的东西,或者阴魂冤鬼靠近。
他这么不动声色,就是怕小鬼是炼化的厉鬼,把他给偷袭了。
我的手紧紧的攥着衣角,心里面憋得难受,已经打算像倒豆子一样,把真相说出来。可是马花在这时候,发话了。
“哎哟,对了,曾老爷子。要做五鬼运财的不是您亲儿子吗?啊!那小鬼不是他的骨肉至亲,那风水格局可以运转的起来?”马花向来多嘴多舌,这时候想到了什么立马就说出来了。
我姥爷愣了愣,他蹲下来,伸手盖住了额头上的阳火,好像看到了什么,低声喃喃了一句,“小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