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百名士兵着锃亮铠甲,铠甲前面刻着常胜军徽,背面刻一大大的罗字,手持长枪腰间别着弓箭,面容肃穆。
左右各站一排,将等着出关的行人夹在其中。
角加镇前些年新设了一道出口,将人和货物分开,商队的货物都在另一出口由王家派来的管事挨个检查。
醉汉,现在应该叫三不跟着方同排在队列中,指了指另一道门口堆积如山的货物,问道:“我有些年没来角加,现在怎的检查如此严密?”
方同道:“先生有所不知,前两年出了桩大事,听说是某个商队夹带了不该带的东西出关,自此以后对商队的检查就十分严密。”
三不看了眼隔壁连茶叶都要扭开盖子仔细翻找的王家管事,暗道,到底是带了什么东西出去,惹的这王家如此谨慎。
作者有话说:
舌人:翻译
两小孩要长大了!
第29章 惊闻
在关口足足耽搁了两个时辰商队才检查完毕得以出关,方同记录完,又绕了个弯去领取货物,待一切收拾停当,三辆牛拉板车停在城门口,还有两辆高头大马拉着的,车厢用青油纸覆盖数层,三不蹲下伸手摸了摸车底,果然做了减震处理。
这两辆马车应当就是装瓷器等易碎品,方同和守门的士兵又说了两句,凑上前来,“先生那我们出发吧。”
三不不置可否的点点头,走到一辆牛车旁翻身而上,恰巧身旁坐的就是与他起过争执的全德忠。
说这全德忠,父母是做死人的买卖家中有些余钱,便送他念了两年学堂认了几个字,因着这点子“学问”他在商队里自觉高人一等,谁也看不上,只分外敬重对他曾有过救命之恩的方同。
况上次走商死在狄戎人刀下的舌人正是他幼时学堂里的同窗好友,眼下对狂放不羁的新舌人自然看不顺眼,只三不确实有些学问又得方同看重,他不好明着发作。
见三不有意坐下,他伸出一只腿拦在板车上,板车上垒满货物空着的地方本就狭窄,被他这么一挡,真是半点空隙也无。谁料三不仿佛看不见他出的腿,直直坐了下来。全德忠来不及收回,被坐了个结实,痛的呲牙咧嘴。还不等他开口,只见三不似笑非笑的转过头,“兄台是怕我坐不惯这板车,特意支个腿来当靠垫,有心了。”
全德忠动了动想把三不掀翻下去,但腿上之人却像是块顽石,坐的稳如泰山,无奈之下他挤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我方才骨头酥软,原想伸腿活动活动,没料到先生坐了下来。”
身后有个汉子突然高声道:“全德忠你今天拽的哪门子文屁,往日里咋不见你说话这么斯文,对着兄弟们就一口一个老子,对着三不先生倒成了个文化人,你是不是看不起兄弟们?”
全德忠一时脸色涨的通红,发了狠劲儿抽回腿,跳下牛车,往另一头去了。说话的汉子凑上来,露出一口黄牙笑道:“兄弟,你别和全德忠那小犊子一般见识,他人不坏,就是心眼子小了些。”
三不笑着摇头,“我和他计较些什么。”
汉子一拍大腿道:“兄弟是个爽快人,我看你也是个爱喝酒的,俺这有些烈酒给你偿偿。”说话间,解开腰间挂着的酒囊仍进三不怀里。
行商人哪来那许多讲究,往往是数个人共用一只酒囊,三不拧开酒囊仰头灌了一大口,果然是烈酒,味蕾似被烈火烧灼,火舌一路烧进肺腑,三不吐出一口酒气,朗声笑道:“真是好烈的酒。”
全德忠跛着腿一路走到方同身侧,回头看了眼和汉子们打成一片谈笑风生的三不,忿忿道:“同哥你为何对那人如此敬重,他说的那些鸟语到底是不是狄戎语我们也不清楚,我可不信真有人能掌握狄戎八部的所有语言,指不定在糊弄我们呢。”
方同最是了解他这兄弟,知他是见先生一来抢了他第二得力人的位置,心中不服,难免说些酸话,方同跳下马车拍了拍全德忠肩膀,“你可知道十二年前的新科状元?”
十二年前方同跟着少爷进京赶考,有幸遇见了年仅十七岁的新科状元打马游街,家家户户系红绸,酒楼茶社挤满了人,皆想一睹有史以来最年轻的状元风姿。
状元少年得志,带乌纱帽,着大红罗袍,骑高头大马,足蹬乌靴,于紫宸殿上见帝王,太一宫中拜五福,惹无数官家小姐,青楼名妓共倾心。
方同侍奉的少爷和万千举子一样名落孙山,两人站在街边,看着状元骑马绕了上京城一圈又一圈,少爷提起这位状元,语气总是佩服,称他是提笔写尽天下惊澜。
“这谁不知道啊,最年轻的状元公,我记得像是姓石?”全德忠还在学堂念书时,教书的老夫子总是说起这位状元。
“姓石名修远。”方同补充道,“若我看的不差,这位三不先生就是当年那位状元公。”
“什么?”全德忠不敢置信的回头,却见那胡子拉碴的醉汉正毫无形象的褪下靴子挠脚底板。
商队行了一天终于在天色擦黑的时候到了草原边上。
草原上的狼群总是夜里出没,且水草下多泥沼,有的地方看起来平整,人一踩上去就会深陷泥潭,白天赶路都得谨慎万分,夜里自然是不敢随意乱动的。
一行人准备在草原边上安营扎寨,等第二天再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