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句大逆不道的我与娘子虽名为主仆,但却与姊妹无异。”
“娘子十四岁时刚定下亲事,夫人却突染肺痨,不久便散手人寰。”
“娘子悲痛欲绝,老爷也一病不起,我亦不知所措。”
讲到此处茵奴眼底迸发出刻骨的恨意,肩膀止不住的颤抖:“娘子竟然动了寻死的念头,我那时心绪不平一时不察,竟让娘子偷跑出青葙庄。”
“待寻到时一切都晚了,娘子被人强夺身子。”她几乎是咬着牙说出这几个字。
宋凌被刻骨的恨意包围,呼吸不由得放轻微。
茵奴阖上双眼,半晌睁开狠狠掐着小臂上的软肉:“娘子当时不省人事,因老爷病重我并未立刻将此事禀告老爷,暗中处理了知情的所有人。”
“岂料,这仅仅是娘子苦难的开端。
“她有了身孕,娘子数次寻死,全被我拦下。我秘密接了大夫入庄,想打掉孽胎。但大夫却说娘子身有宫寒,孽胎很可能是她唯一的孩子。且娘子体弱,若是打胎很可能性命不保。”
“我恨毒了孽胎,恨他毁了娘子一辈子,圆满的姻缘,名节。全因为他!”眼眶是口浅浅的池塘再关不住铺天盖地的悲伤,池水漫过池塘一滴接一滴砸在小几上。
“但别无他法,只能生下来,待老爷好转我与老爷商议后,做了个决定。”茵奴穿过泪帘看向宋凌。
“偷梁换柱。”宋凌怔怔道。
“娘子十五岁时生下孩子,为了不被外界察觉,我放出消息。”
“唱晚与老爷有了首尾,珠胎暗结,诞下私生子。”
宋凌暗道,何等情深义重,让茵奴甚至不惜自毁名节,他能理解为何不能让真正的杜春杏嫁入罗府。
一则杜春杏已非完璧,若是被人察觉,对女子来说就是灭顶之灾。
“我因为和娘子生得有几分相似,大婚当日浓妆艳抹倒也瞒了过去。”
“入府后我不敢与青葙庄来往,唯恐被人看出破绽。”
“这些年我不动声色的改变脸上细节,终于与娘子不再相似,潜移默化之下我成了真正的杜春杏,而娘子则顶替了我的名字 唱晚。”
原来如此,宋凌心中诸多疑惑都得到了解答,难怪杜春杏自嫁入罗府后再也不同青葙庄来往,外人接以为她是与青葙庄起了龌龊。但谁能相信,真正原因是茵奴的一腔孤勇。
他忍不住想到了宋娘子想到了自己,同样的私生子,同样的不被祝福,杜少伤也该被生母诅咒着。
他忍不住问道:“少伤,少伤,年少生伤。杜春杏恨毒了杜少伤。”
茵奴眼尾通红,浓烈的恨仿佛都被埋葬,她摇摇头,柔声道:“非为白了少年头,是花落知多少。”
“少伤,少伤。少有忧伤。”
“娘子一开始是恨他的,但到底是她的儿子,她这辈子唯一的儿子。”
宋凌脑海中轰隆一声响,他急迫道:“怎能不恨!杜少伤毁了她一辈子,杜少伤是私生子!”
茵奴坚定道:“杜少伤是她儿子。”
宋凌喉咙一哽,他回到了梨花巷,远远看见站在梨树下的宋娘子,但与杜春杏不同,宋娘子刺骨的恨意几乎将他洞穿,逃无可逃。
他偏过头不再看茵奴,干涩道:“二婶告诉我这些是为了什么?”
“咚。”
茵奴神色一肃:“我要与你做个交易。第一,我要你保证伤儿安全。第二,你猜得不错,娘子确实身中奇毒,我要你让白夫人替娘子解毒,此毒无人可解,但我相信白夫人定有法子。”
“你能拿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