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私生子 福蝶 2918 字 5个月前

“御,你来看这奏折。”昌同帝穿着雪白中衣,罩着黑色外袍,跪坐榻上。身前摆着张矮几,几上数叠奏折。昌同帝手里拿着一份,递向正在清理炉灰的俊拔人影。

人影闻言转过身,赫然正是当朝丞相,与昌同帝就差明刀亮枪的一代权臣。傅御先在铜盆内净手又用干净锦布擦拭水珠,随后极其自然的接过奏折,展奏折一阅,他轻挑眉尖:“又是南疆那群逆贼?年年这陈弼都要上奏折说发现逆贼踪迹,拨下大批银钱让他清扫逆贼。银子收下来,逆贼见不着影儿,抓着土著遗民滥竽充数,这次只怕又是陈弼私库没银子使了,才又把主意打到了国库头上。”

傅御将奏折随手一掷,“陛下不必理会。”

昌同帝略有迟疑,“可这陈弼是襄党中流砥柱,张圣一代弟子,寡人若置之不理,是否会惹襄党不满?”

傅御冷声道:“陛下不必多说,襄党若想来,让他们来寻我,”傅御眉一压,“只要他们别怕,有命来没命回。”

“至于南疆,神医谷覆灭多年,当年他们胆大包天,谋逆犯上,以蛊虫之毒谋害天子,本就罪无可赦。其残党占不了大义,完全不成气候,不过一群蛇虫鼠蚁,陛下为何对南疆神医谷残党之事如此上心?”傅御话锋一转,:“莫非当年神医谷内,陛下还有事瞒着我?”

傅御此人如出鞘之利刃,威势极胜,哪怕对着当朝天子,虽尊称陛下,却不谦称臣子,仍然以我自称,可见其心性。

昌同帝按住傅御垂放的手腕,引他在软榻坐下,轻笑道:“怎会瞒御?”

傅御看着昌同帝眼睛,似乎是信了,不再提此事,转而又问:“草原上连月大雪,陛下可知?”

“自是知晓,我清楚你在担心什么,放心吧,草原上并无异动。”

“如此便好。”傅御又深深看了眼昌同帝,一抬手狠狠掐在他下颚,“陛下可还记得曾应我之事?”

昌同帝神色不变,似乎感觉不到疼痛,目光迷离回到多年前,随后神智一清,冷冷命令道:“跪下。”

傅御松开被掐红的下颚,起身撩开袍子单膝跪地。

昌同帝垂下眼皮凝视跪在龙榻下的丞相,“自不敢忘,君为我之利刃,剑斩魑魅魍魉,天子下龙台,栖于君侧。”

“陛下可千万记得,否则……”

昌同帝矮身,半款衣衫,薄唇缓缓覆上,话语湮没在唇齿间:“否则如何?”

作者有话说:

糟糕,忘了定时六点。

第120章 寒刀(二)

傅御走后,昌同帝轻拢衣衫,轻击榻边钟磬。

福官得了这一声响,扬手招呼早备好热水的宫女鱼贯而入,他则监工一般盯着,哪位宫女有抬眉的迹象,必定狠狠吃一拂尘。热水,檀香,衣物都放到指定位置,宫女们怎样游进大门的又依葫芦画瓢的游出去,来往数次,独有地砖上的暗纹看得最清楚。

准备妥当,福官绕过层层叠叠的纱幔步入内室,浓郁的麝香味扑鼻而来,福官见怪不怪的行礼,“陛下,沐浴吧。”

“嗯,”昌同帝懒散地应一声,任由福官抱起洒了一榻的长发,眼里酿着混沌的云,像没睡醒,倏尔云气一散,昌同帝问道:“崔家走到哪儿了?”

福官略有迟疑,“陛下,您忘了这才过了一日,想必樊将军还没收到消息呢。”

忽然磬声再响,昌同帝偏头看了眼榻边小磬,喃喃道:“有人来了,福官去请人进来。”谁料话音刚落,殿外人竟一刻也等不急,大逆不道的直闯清静殿。

福官愕然不已,一句“拿下逆贼”卡在嗓子眼儿,闯入者单膝跪地先没头没尾的来了句:“出城了。”

昌同帝豁然起身,肃然道:“带回来。”他这动作来得突然,福官没跟上节奏,抱着的一头长发绷得像块直木头,福官吓得三魂七魄散了一半,也不敢看昌同帝哆哆嗦嗦地来了个五体投地,“请陛下责罚!”

天边滚了声闷雷,耀目白蛇打在昌同帝脸上,一时神色难辨。

春雨细密如丝线,天地都勾连在一处,哪怕是偌大皇庭也显得渺小无比,沧海一粟。

孔日朝打着油纸伞等在皇宫西角门,这处是宫人月初采买所用,如今已经月中少有人过。等傅御一出现,他撑着伞迎了上去,伞往傅御那头倾斜,他急得嘴里起了一片燎泡,“老师,如何了?陛下为何连夜召您如宫,可是……”

年前狄戎连绵的大雪,神女峰都肉眼可见的拔了个儿。往年狄戎早来礼朝边境打秋风,今年却没有反应。静,静得可怕,让人如何能安心?上京的有见识大人们都隐隐有风雪欲来的预感,而孔日朝担心的却不是这桩……

傅御拍了拍他肩膀,“先上车。”

孔日朝攥紧伞柄,一步赶着一步到了牛车边上,先撩开帘子让傅御先上,自己在车外抖干净油纸伞上雨珠,跟着入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