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死的?”罗锦年脑子一瞬见空空荡荡,什么想法也没有。连预想中的悲伤都一并消失,他灵魂飘出体外,冷眼看着肉体和婶子一问一答,
“害了急病,突然就没了,年儿生死有命富贵在天,逝者已逝,生者更要保重身体。”
“害了什么疾病?连五婶都没办法?”
“未闻之症。”
罗锦年不受控制的往前走,一步步走到棺椁旁,愣愣看着棺椁里面躺着的人,她穿着水蓝色的素服。面上覆着铅粉白得与身下垫着的褥子一个颜色。唇上擦着正红口脂,这一抹红没有给她增添丝毫生机,相反称出死寂。
这是死人,肉体腐朽,精神陨灭。
罗锦年指尖搭着棺椁边沿,冷得很。
人这一生很重,足足数十年光阴,承载了无数回忆与人之牵绊。
又很轻,轻到一口薄棺,一个小盒子就能装下。
他这过往十九余年岁月,没吃过一天苦,没受过一天罪,想要的都唾手可得。没试过生离,更没见过死别。
乳母在他五岁时想家去照顾自己的一双儿女,特向母亲请辞,乳母虽卖的死契,但母亲怜惜乳母多年对他的照顾,不但将卖身契还给乳母还奖励了两大吊铜板。
而他因为舍不得乳母,日夜嚎哭不停,母亲心疼他,便将乳母连带着她的一对儿女一同接入府。
双胞胎中的女儿前些年嫁了人,而儿子鹏举则留在了府上做他的书童。
生离为何?只要他想,没人能离开。
他常自许洒脱,遇人为父母亲族之死恸哭也曾在心中得意,鄙薄他们是参不透生死的俗人。
今日方解,如人饮水,冷暖自知的真意。
昌同二十三年,腊月十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