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神幽深,沉默地盯着脸色苍白的沈移春看了许久,目光又移向了早已说不出话来的岳珍心,然后便从鼻间发出一声嘲讽的嗤笑。
猝不及防听到他的笑,沈移春的面容愈加没有血色,却仍是牢牢护在岳珍心身前,“师弟,你我三人,不该落到如此兵刃相向的境地。”
“是么?但沈移春,你还不配说这句话。”青年冷冷地说,而后便再度举起了长剑,锋芒直指沈移春的咽喉。
许是被他这个动作刺激到了,岳珍心咬牙凝成灵刃挥出,竟也强行破开防护罩并挡在了自家师兄面前。乍然与青年对上视线,少女立刻就红了眼圈哽咽道:“够了!梅欺雪,你非要逼死师兄才罢休吗?!”
微眯起眼望着她,梅欺雪手中之剑仍没有挪动半分,“师妹,沈移春不仅亲手杀了阿宴,甚至为夺冶玉卷便能肆意伤害门内数十名弟子,此等叛徒孽障,到底哪里值得你维护?”
面对他的逼问,岳珍心只是苍白无力地辩解:“阿雪,误伤弟子是因为事出突然......再说了师兄也没有杀阿宴。”
梅欺雪听到这话却反而笑了起来,“师妹,你还是那么天真,那你有什么证据能够证明他没有杀阿宴?”
岳珍心还没回答,沈移春遂沉声道:“冶玉卷是我拿的,但阿宴之死与我无关。师弟,你要杀我也可以,只是你要的东西,我永远都不会给你。”
他的话语让梅欺雪狠狠握紧了剑柄,表情也更为阴沉,“沈移春,你以为我不舍得杀你吗?”
仿佛为了验证这句话,青年反手挽了个剑花,一道凌厉剑气便在转眼间直直擦过沈移春的脸颊,让那俊秀面庞上顿时渗出了殷红血珠,气氛也一并陷入僵持。
至此,岳珍心似乎开始有些茫然了,“师兄,阿雪说的是真的吗,你那时候当真偷拿了冶玉卷?那阿宴的死究竟又是怎么一回事,为何阿雪会一直笃定是你杀了她?”
沉默片刻,沈移春这才苦涩地叹了一声:“我拿走冶玉卷是因为如果留着那东西的话,它会害死更多人,就像阿宴,她就是因此而死的,可你们谁都不愿意相信我的话。”
“够了!”不知为何,梅欺雪听了却勃然大怒,“沈移春,为什么事到如今你还要装出这副无辜的样子来,亲手导致我们生离死别的人明明就是你!”
他似是再也不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反手就是一剑刺出。
沈移春闭了闭眼,脸上血痕纵横,却只是站定不动。而岳珍心自然无法坐视不管,情急之下便也拍出灵符召雷而至,灵雷势如破竹,硬生生阻止了梅欺雪的攻击。
堪堪收回攻势后,梅欺雪漠然地看了眼少女,唇角一勾,忽然又绽出冷笑,“师妹,忘了问你,你对沈移春如此百般维护、掏心掏肺,莫不是早在暗中心悦于他了吧?”
此言一出,不止岳珍心,连沈移春也是一僵。公众号:小川推文
而岳珍心犹豫了片刻,竟是抬起眼直视着他,笑容中带着几分凄楚:“阿雪,我的心意,你不是向来都知晓的吗?”
结界中,子夜来正屏息静听,忽闻身旁的楚苍轻笑了一声,“有趣,果然不论修行何道,最难以斩断的都是这世间尘缘。”
他便也恍然大悟,原来那三个人除了师兄妹这一层关系外,底下居然还隐藏着如此暗流汹涌。
但梅欺雪闻言却微微一愣,继而便敛了神色,声音也变得沙哑了起来,“......总之今日,我不会再放过沈移春了。”
眼看事情已无任何转圜,沈移春也深呼吸了一口气,点点头道:“师妹,此事毕竟因我而起,就让我来结束这一切吧。”
“结束?”梅欺雪咬了咬牙,“杀了阿宴,伤害了那么多弟子,叛逃师门还夺走冶玉卷,沈移春,你做的这些事情就想用这样轻飘飘的两个字抵消了吗?!”
他每说一句,沈移春的脸色就越是灰败,眼里的光也在逐渐黯淡。
仿佛恨极了眼前这个人,又仿佛仍未完全抛下最后一丝昔日的情谊,梅欺雪见他神情恍惚,心中也有些动摇,于是低声问道:“......我要你告诉我,阿宴究竟是怎么死的?”
不料,沈移春却依然选择摇头:“我......我不能说,师弟,我不想你因此继续困陷在痛苦之中。”
直直盯着他看了许久,梅欺雪才终于意味不明地轻笑出声:“可是让我陷入痛苦的一直都是你。”
不再去看沈移春的表情,他已没有耐心,出手就是绝杀之招。
眼见那道裹挟着无边冷意的攻击已避无可避,沈移春只来得及将岳珍心重新推入了防护罩,自己则是继续立于原地,好似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结界之内,子夜来忍不住问了一句:“楚苍,你不打算救沈移春吗?”
这两人之间应该还有什么交易没完成吧。
然而楚苍根本没有要出手的意思:“这是他们自己宗门内部之事,对我们没有什么好处,所以我不想插手。”
他既这么说,那么今日沈移春或许注定逃不过这一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