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非是焦廷亲眼所见,他是无论如何都不能相信,传闻里谦和有礼、温文儒雅、善解人意的翩翩君子烟波客,传说里足不染尘的神仙人物,居然会在聚宝盆这种地方熟练地跟宝娘大放豪情。
这让他立刻想到了自己曾经嗤之以鼻的某些传闻,什么柴雄跟九冥候都对秋濯雪痴心不悔,可是秋濯雪得到他们的看家本事后,就将他们俩全杀了,当给万剑山庄的拜贴。
所谓朽株难免蠹,空穴易来风。如今看来,那些传闻之所以能流传出来,果然不是没有根据的!
事实胜于雄辩!
秋濯雪的脸微微抽搐了一下:“……”
他觉得自己可能用的手劲有点大,手里的木匣子似乎传出了不堪重负的声音。
老道士又吐出口酒来,赶紧抖了抖自己的衣衫,神色复杂地咕哝了一声,只是谁也没听清他说了什么。
聚宝盆中静悄悄一片,每个人的脸色忽然都变得有些古怪又兴奋起来,就好像听见了什么本不该听见的热闹,有些恐惧,又舍不得离开。
焦廷这人是一副牛脾气,一言不合就要动手,一声怒喝,双拳一抬,只听得两声闷响,是拳风所致,就要往秋濯雪脸上打去。
秋濯雪轻轻叹了口气,不愿与他动手,任由他一拳打在自己身上,借着他的拳势轻飘飘地飞了出去。
在众人看来,秋濯雪显然是被焦廷一拳打出去,不由得纷纷惊呼起来,生怕被波及,立刻分开两侧,让出一条道来,却不禁露出诧异迷茫的神色。
这就是烟波客的本事?
焦廷也觉面露困惑,他虽没听见骨裂之声,但拳头分明打在了秋濯雪的身上,显然是打实了。
只有老道人叹了口气:“还傻着干什么,再不追,人家借着你这拳势,只怕老家都跑到了。”
却见秋濯雪的身形在聚宝盆门口轻轻一晃,犹如一条轻盈的长绫在风中飘舞,微微笑道:“好老道,请你喝酒都堵不上嘴。焦兄,这儿不是说话的所在,请随我来吧。”
之前焦廷叫老道戏耍后,众人上去阿谀奉承,皆以为焦廷本事稀松平常,看不起他,因此遭了波及,有几人被他两巴掌就掴在地上,那时已知不是他的本事太小,实是这老道的本事太大。
如今看见秋濯雪应对起来也是一样轻松自如,却比那老道更飘逸翩然,只当他本事还在老道之上,不由得目瞪口呆,错愕道:“世上竟还有这等的武功?”
焦廷这才如梦初醒,赶忙抢步冲去,奔出聚宝盆追了出去。
道人眼中精光一闪,忽然拉了拉破旧的衣裳,笑道:“嘿嘿,这乐子怎么少得了我老道,再说他好赖请我一坛酒,我是无论如何要请回来。”
他话音才落,人也已消失不见。
只余下聚宝盆中众人面面相觑。
秋濯雪为了等焦廷,走得特意慢了一些,却又有心打磨焦廷的性子,便走走停停,叫焦廷始终追得上气不接下气,却又不至于发力狂奔,落个气竭力衰。
“焦兄,不知你家小姐姓什么?”秋濯雪落在树上,缓声道。
焦廷气喘如牛,双手扶膝,恨恨道:“别……别……呼呼 别跟……跟我,称兄道弟的!我家小姐,呼……咳……自然,自然是姓沈!”
他虽不算是个消息非常灵通的江湖人,但也听说过步天行手持血劫剑时意乱情迷,对秋濯雪意图不轨的事。
江湖传闻乱七八糟,有说得手了,有说没有得手,有说得手了一半就被拦下的,可不管是哪一个,秋濯雪显然都是受害者,而且据说就连越迷津的朋友都对他有点不清不楚的心思。
焦廷对秋濯雪的了解虽然不深,但也听说他这么多年来身边只有慕花容一个女人,算是个难得的痴情种。
因此焦廷当时还觉得,一个大男人遇到这种事未免太倒霉了点。
直到焦廷发现秋濯雪就是棺材板为止!
沈小姐,看来是步天行的那桩麻烦事。
秋濯雪对焦廷的误解并不是很生气,因为他方才已将焦廷的话听得清清楚楚。
“亏得小姐还让我来请你做客。”
“亏我们还真当你是高风亮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