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言没再继续,“你怎么过来了?不是说你爹看你紧。”
说起这个,程之意摆了摆手,一脸悲痛,“别说了,我爹逼着我相亲,本来想找你吐苦水的。”
薄言:“那现在是怎么样?不吐了?”
程之意下意识瞥了眼厨房,“不吐了,在你这躲几天。”
薄言一口拒绝,“不行。”
程之意怒了,“为什么?”
薄言反问,“你觉得为什么?”
顶着如炬的视线,程之意不免有些心虚,“不住就不住,我天天来总可以吧。”
薄言以为程之意只是一时戏言,没想到第二天他真来了,还带了一筐好吃好玩的,直奔屋里,“明月!看看我给你带了什么?”
薄言握着笤帚的手紧了紧,“……”
【程之意:危】
不仅薄言嫌他,明月对他的脸色也好不到哪儿去。
奈何程之意的脸皮比他脚皮还厚,愣是没看出来,天天换着花样整活儿,今天东市买果子,明天西市带胭脂,吃喝玩乐轮了个遍,还都能说出个所以然。
起初明月对他也很不耐烦,但山上的日子本就无聊,明月对琴棋书画又不感兴趣,时间久了,也渐渐愿意和程之意聊几句。
雪线慢慢退回山顶,树梢枝头也抽出不少新芽,转眼便已经是初春。
这天程之意照常来这儿,却不像往常那样带许多东西,而是掏出一个护身符。
明月看着光秃秃的小东西,还有些懵,“这是给我的?”
程之意摇头,“给我的,但我想拜托你在上面绣点花样,你要觉得麻烦,把我名字绣上去也行。”
炕上响起一阵咳嗽声。
明月听见果断将东西推回去,“我最近忙着做春装呢,没时间做你这个。”
程之意不死心,“明月……你就答应我,只是一个名字而已,我就快出征了你都不能答应我吗?这是我娘去莲花寺给我求的,说是开过光保我平安归来,但我觉得,什么开光都比不上你,要有你的针线陪着我,我一定能平安回来。”
明月懵懵的,还有些听不懂。
外间传来薄言的声音,“出征?去哪儿?”
程之意见明月不为所动,叹了口气收起护身符,出来回话,“哦对了,来得急忘记告诉你了。昨天北境撕毁了停战署,放言要马踏京城,虽然陛下还未下令,但我琢磨着,这次我肯定还得去。”
薄言微微蹙眉,“北境?不是南边?”
程之意一脸懵,“啊?没听说南边不太平啊。”
薄言掂了掂书,没再说什么。
程之意便又去找明月说话去了。
……
皇宫,广政殿。
一大早,几位皇子便收到薄承干的传召,早早等在偏殿之外。
太医正在给薄承干请平安脉。
薄敬启等得无聊,问起来,“二哥,你觉得父皇找我们是为出兵北境的事吗?”
薄敬元扫了一眼对面的薄敬行,模棱两可,“也许吧,或许只是问问功课,你说说你最近又逃了多少学?”
薄敬启梗了梗脖子,欲言又止,退后一步露出身后的薄敬呈。
薄敬行一直留意着,“一月不见,二三皇兄和五弟感情又好了不少,上哪儿都跟一个人似的,真是羡慕啊。不像我,孤家寡人一个,在宫里闷得都快发霉了。”
薄敬呈笑着回道:“四皇兄说笑了,你不是因为养伤才不得出门吗?这期间父皇三不五时赐下封赏,四皇兄如今可是咱们兄弟几个唯一得了郡王衔的,应该是我们羡慕才对。”
薄敬元也道:“说起养伤,四弟既然已能下地,可是大好了?”
薄敬行:“多谢二哥关心,只是背部而已,不湿水倒也不耽误行走。”
说话间,偏殿的门打开,高贺送请脉的太医出来。
“几位殿下久等了,陛下已经妥当,烦请随奴婢进来。”
几人收了话头,相继进殿。
刚进来就闻见一股子药味,一个小太监端着托盘从几人身旁经过,盘中放着一个空碗,碗底还留有浅浅一口药汤。
薄敬呈抽了抽鼻子,很快收回视线。
内间的帷帘紧闭,远远看不清里面具体的情况,只能看见一个朦胧的人影倚在床头。
兄弟四个请了安,里头传来薄承干的说话声。
“今天叫你们几个过来,也没别的事,就是敲定出兵的人选。”薄承干咳了两声,“朕这几日精力不济,虽未上朝,却也知道北境和南海的事已然刻不容缓。”
薄敬行:“父皇洪福齐天,不日定然便可好转。”
薄承干似乎压了压手,“听我说完。”
“一晃二十年,你们几个长大成人,老五都已十八。这几年,你们为朕分理了不少朝中之事,不说桩桩件件,至少大半都办得很漂亮,朕心甚慰。”
四人相继道:“为父皇分忧乃儿臣分内之事,不足为道。”
“你们孝顺,朕知道。”
薄承干又咳了起来,这次是一阵不是几声。
“父皇?”
“父皇!”
“无事,朕还撑得住……说到哪儿了?”薄承干顿了顿,“哦,如今北境须臾狂妄,岭南倭寇猖獗,边境垂危朕却卧病在床,心中忧虑却无力挽回狂澜。好在,朕还有你们几个好儿子……”
薄敬元问,“父皇可是想要儿臣领兵抗敌?”
薄承干并未直言,“你们自己有何想法?”
薄敬行率先回答,“回父皇,好男儿自当征战沙场建功立业,须臾骚乱我大庆十余年,儿臣早已忍耐不得。”
薄承干:“你是说,你想去北境?”
薄敬行:“是。”
薄承干:“老二,你们呢?”
薄敬元:“儿臣但凭父皇差遣。”
薄敬呈:“儿臣听凭父皇安排。”
薄敬启也跟上,“父皇,我早就想去军营,只要是杀敌的事,儿臣去哪儿都行。”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小绿茶居然上赶着去送死?]
[去北境可不是送死,南边才不好说。]
[但也不是非得个个都去,四个儿子,派两个过去不够了吗?]
[你懂什么,狗皇帝这是给他们立功的机会。]
[对哦,几个儿子都长大了,还差不了几岁,太子不能用的情况下,军功显然就很重要了。]
[至于这么麻烦?以狗皇帝这几年对小绿茶的偏宠,我还以为毫无疑问了。]
[没有这场战事,小绿茶赢面是很大,但如果成功退敌,变数就大了。]
……
静默片刻。
薄承干:“老四,你重伤未愈此番便留在京城,和老二一起替朕料理朝政。”
薄敬元:“儿臣遵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