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敬行:“三皇兄和五皇弟这次替父皇剜去一块大心病,真乃神人。”
薄承干笑道:“这仗打得漂亮,就是朕当年也未能至此。”
薄敬行:“信中还问到父皇下一步的安排,是让两位主将再守一阵子,还是即刻召回入京?”
薄承干想了想,“老三可以留着,让老五先回来。”
薄敬行拱手,“是。”
薄敬行说完就打算退了,又听薄承干问道:“南边怎么样了?”
薄敬行:“回父皇,那倭寇已被逼至东南边的吱吱岛,出海之后,太子殿下与程世子也很是迅速,想来不日便可彻底歼灭。”
薄承干听见这话不如刚才高兴,只是说了一个“好”字。
薄敬行微微抬眼,道:“相比于被拖了十多年的须臾而言,这次南边可谓是有备而来,补给充足攻势凶悍就连平民百姓也不放过,太子殿下和程世子这番可谓是劳苦功高啊。”
薄承干笑了一声,“是功高……”
薄敬行又道:“不过,儿臣有一事有些担心。”
薄承干:“你说。”
薄敬行:“儿臣听闻倭寇前几日又到了不少补给,想来并不打算轻易放弃。恰巧太子殿下新解救回一批俘虏,倭寇狡猾如斯,若有个把是掺进来的细作,恐怕战局又会起些变化。”
薄承干来了兴致,“哦?那你觉得,此种猜测有几分可能是真?”
薄敬行慢条斯理,“父皇要几分真,便有几分真。”
“哈哈哈!”
薄承干放声大笑,“敬行,你很好,好得很啊!”
薄敬行很是谦虚,“父皇过誉了,能为父皇分忧是儿臣的荣幸。”
“不不,你之聪慧敬元远远不及,”薄承干稍稍喘了口气,“等你五弟这次回来,宫中必要大肆庆贺,这仪程宴序到时候就交给你去办。”
薄敬行推辞,“儿臣从未单独主过事,父皇……”
薄承干打断,“怎么没主过?年初元宵庆典不就是你办的?虽然……罢了,来,这个拿着。”
帘子里伸出一只枯瘦如柴的手。
那手中,赫然是一块金色的腰牌。
薄敬行疑惑,“这是?”
薄承干动了动,示意他拿走,“朕的腰牌,你若担心办砸便拿去用吧,所到之处,如朕亲临。”
薄敬行受宠若惊,“这……儿臣谢父皇恩典。”
……
是夜。
风吹海浪,涌起阵阵波涛。
几艘小船顺风在浪尖上翻滚,周围一片黑暗,只听见水波荡漾的声音。
小船所去的方向,隐隐透着昏黄的光亮。
等到那光亮从绿豆大小,变成游船大小,小船上终于响起说话声。
“快到了,小心点。”
“我先过去看看方位,定下火炮船的位置再回来告诉你们,你们先不要靠得太近。”
“薄言,我和你一起。”
程之意跨过来,和薄言船上的另一人交换了位置。
船桨划动,小船全速前进。
岛上的火光越来越近,岸边停靠的大型船只形成巨大的遮罩阴影。
不远处有巡航的小船经过。
薄言见状,指了指一处背光的阴影,“过去。”
并排四艘海船,长得都一样,并没有明确的区分标记。
程之意眺了片刻,“分不出来,是不是得上去看看?”
薄言手上没停,肯定道:“从前往后第二艘。”
程之意:“你怎么知道?”
薄言:“吃水不同。”
程之意闻言再看了一眼,第二艘的吃水深度果然和其他三艘不一样。
程之意:“那咱们现在回去报信?”
薄言正要说话,身后不远处的海面忽然响起音哨的声音。
“嘭——”
一小道火光划过,一艘小船炸裂开来。
程之意惊愕,“被发现了。”
薄言当机立断,“很快会有其他人赶过来,不能回。”
程之意:“还好每艘船上都备了足够的音哨,咱们速战速决也是一样的。”
他说着就去提装着音哨的火药箱,一上手却摸到一片湿润。
薄言还在等,“怎么了?”
程之意张着嘴,翻开盖子双目无神,“进水了。”
【什么情况?】
【有内鬼,中止行动。】
【湿了还怎么发射?】
【谁是内鬼?到底谁干的?看了这么久我没发现一个长得不忠诚啊!】
【也有可能不是内鬼,是外贼。】
【外贼能混进来搞这种大动作?】
【你们别说,我还真想起一人不对劲。】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既然炮不管用还能怎么办?】
【如果船没炸起来,主力部队也不会来啊……】
【揪心……】
他从箱子里取出一根音哨,“湿了,没法儿用。”
薄言皱眉转身,“其他的呢?所有的都湿了?”
程之意从上到下翻了个彻底,最后摇摇头。
“嘭!”“嘭!嘭!”
海上的动静惊动了岛上,火力越来越密集。
程之意看了一眼,收回视线果断起身。
他开始脱起了衣服,“没别的选择了。”
薄言不同意,“你别冲动。”
程之意掀开,“音哨全都湿了,除了我上去点火哪儿还有其他办法?”
薄言:“还有我啊。”
程之意:“你?不行,我去。”
薄言:“不是……”
程之意怒喝打断,“薄言!我是主将!合该让给我!”
薄言默了默,“我不是这个意思……”
程之意执意要走。
他抓着火折子,目光定定地看着薄言,“我程家世代忠良,绝不做孬种,如果此去我回不来,你保重。”
临跳之前,他想起什么忽然回头,“还有,记得告诉明月,让她不要等我。”
说罢也不等薄言回应就一头扎进了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