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步入阴阳寮的贺茂保宪就是‘大人’的那一类。
“芦屋道满?”
微黄的烛光下,手握毛笔正在写信的贺茂保宪停了一顿,他从记忆里找了一圈才找出长泽时礼口中这个人的存在。
“我记得是那年由地方官上书过阴阳寮的一位播磨术师……”贺茂保宪思索着把几年前的事情找出来,“据说在播磨那边很有名。”
月色渐凉,成年人坐在窗沿上捞走了少年的茶水醒醒酒,一边交谈。
“这次晴明的事情和他有关。”
长泽时礼指出,“藤原知道你肯定会来帮你师弟,所以专门派个人来压着你,这样他们可以压制贺茂,而道满……”
“而芦屋道满就好对晴明下手。”贺茂保宪握紧笔杆,他猛然抬头,谨慎地问道:“父亲的占卜泄露了?”
长泽时礼摊开手,“很显然是的。”
阿倍仲麻吕等一众术师先驱都曾经预言咒术盛世,平安京迁都后不久,阴阳寮就领命为国运占卜将来。
天机不可泄露,知道的人少之又少,贺茂保宪都只知道一条有关师弟晴明的。
即‘葛叶之子将成为阴阳道盛誉的术师,晴明会击败播磨来的术师道满。’
这条占卜给本来就受到冷眼的小晴明带来了无数暗中的窥视,幸而知道找这件事的只有那些身居高位的人,不至于所有人都知道,否则又是一个大问题。
当时身为太政大臣的菅原道真倒是全部都知道,但想要撬开他的嘴,那还不如直接去威胁占卜师本人。
“那他为什么要来找宿傩?”贺茂保宪思索着,看向长泽时礼的表情变了,“不会吧……”
“是和占卜有一点点关系啦。”长泽时礼睁眼说瞎话,转移话题,“不过我去追杀那三个诅咒师的时候还发现了一件事,这件事应该和道满没关系,你写进去问问忠行。”
“什么?”
贺茂保宪重新握好毛笔。
“那三个诅咒师和什么人签订了契约,不是术师、不像咒灵……倒像是什么佛教玩意儿。”
长泽时礼举了个例子,“就像‘观世音菩萨以慈悲之羂索救度化导众生。’这种。”
“一个新敌人哦,保宪。”
已知藤原扶植禅院,拉拢天元,打压贺茂与菅原为敌。
再知播磨术师芦屋道满涉及平安京内忧外患,勾结贵族势力的同时与诅咒师联系,又知出现了一个佛教术师。
“唉。”贺茂保宪重重叹气,头疼着把这件事写进了信件里。
小小年纪承受了不应该的重量。
少年笔触刚劲有力,字迹工整地将信息一一列开,落笔,遣式神将信先一步送往平安京。
红发咒术师牛嚼牡丹一样吨吨吨完茶水,甩了甩头清醒不少。
他问:“明天启程回京的行程安排好了吗?”
“藤原大人很安分。”贺茂保宪说,提起这个少年阴阳师紧促的眉头终于展开了,“不仅如此,还主动提出用胧车送行,可惜来的时候带的护卫太多,只能牛车慢行。”
胧车的怨念集聚的妖怪,贵族避之不及的式神,能主动提出这种要求。
“活该,谁让他怕我了。”
“您祭礼后那次上殿直接逼藤原基经退居幕后,他们怕您也是意料之中。”贺茂保宪摇摇头,“但父亲来信说,基经大人的子嗣时平已经开始出入京都御所,摄关之势来势汹汹,您请留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