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向小川仁见交代了些更具体的细则之后,花辞便先一步离开了现场。

时间才过了正午,炽热的阳光将姐姐大的影子堆挤在了少女的脚下。入秋的天气明显转凉,可即使如此,午间的阳光也总能催着人脱下厚实的外套。

少女轻轻戳了戳自己的袖管,小声嘀咕了一句:“这样热的天气,阿绫也会觉得不舒服吧。我还是先送你回家吧,下午也没什么特别的事情要做。”

大约是因为真耐不住这样的温度,袖管里盘绕的赤色小蛇蔫蔫的,也没有更多的反应。

花辞轻叹了口气,却是抬眼四下张望了一圈,终于在视线的尽头找到了一家百元店。她信步进了店里,在货架上选了一个半透明的收纳盒,又顺便从冰箱里取了瓶水。

结过账,少女便带着东西来到了一处树荫下,完全不顾形象地自顾自坐在了垒起的花坛边缘,在收纳盒里倒了浅浅一层纯水,这才把因为高温而有些没精打采的阿绫放进去。

“这样应该会稍微好上一点吧。”少女注视着小蛇赤红的身体,却似乎并没有对上焦,弯着的唇轻轻开合,仿佛自言自语般的嘀咕着:“那个时候阿弥也……”

话才说出口,她又忽的收住了声,顿了几秒才嗤地笑了出来。

“是因为快要实现了吗,最近好像总能想起过去的事情。”

不知是不是因为听到了什么特别的音节,或者单纯只是因为冰凉的水让它恢复了些许活力,阿绫挺起了一截身子,将小小的脑袋朝一边歪了歪,一面不住地吐着信子。

花辞用手指轻轻在阿绫的头上摸了摸。

“我会带你回去的。回到那个有阿弥在的地方。”

“打破封印那块土地的结界,遣送走盘踞在那片土地的旧日支配者,我们就可以回家了。”

阿绫昂着脑袋,在少女的食指上蹭了一下,接着它缓缓地扭动着身子,顺着少女探下来的手,再次爬回了她的手臂上。

“已经没关系了吗?”

少女问。

“其实就这样把阿绫装在盒子里带回去也不是不行啦,虽然坐电车可能会不方便,但我们还可以打出租——”

见少女还在絮絮说着,小蛇又用小脑袋在少女的臂上拱了两下。于是花辞终于放弃了劝说,把收纳盒重新收好,接着踏上了回程的路。

花辞现在住的地方是市西郊的一家并不算太正规的民宿,店主是个年逾八旬的爷爷,说是姓江口。江口爷爷年轻的时候开过店铺,生意很是红火,攒下了不少积蓄,但子女皆是早夭,妻子也因为受不了这样的刺激在二十年前便撒手人寰了。失去了家人之后的爷爷也着实消沉了一段时间,关闭了店铺,整日在家里酗酒——用他的话说,那是他这辈子最糟糕的一段时间。

但让他觉得最糟糕的原因并不是失去了一切亲人,而是失去了对生活的热情。

“既然活着,就得好好地活下去嘛,享受眼前的每一天才不辜负老天给我的这些日子哦。我可得好好看着,到时候把那些他们没见识过的统统都讲给他们听。”

坐在摇椅上的爷爷说这话的时候咧着嘴巴,笑得很是灿烂。他生性喜爱热闹,所以才又开了这么家民宿,也不为赚钱,就是想着能和来往的客人说说话。

也只有这样的地方能说住几天就住几天,连正经的短租合同都不用签,更不用去区役所登记入住。

花辞回到江口庄的时候,爷爷正倒背着手在花园里浇花,于是少女便顺着他的心思招呼了句:

“我回来了。”

“哦呀,是小花回来了啊。我还以为你要等到晚上才会回来呢。”江口爷爷放下了手里的喷壶,蹒跚着步子朝着花辞迎了过来:“中午饭吃过了吗?没想到你会回来,留的饭可能不大够。”

“没事儿的,我在外面吃过了。”花辞笑笑:“今天的太阳很好,我上午去学校那边转了转,下午还打算去表参道逛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