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淮。
他的弟弟。
在这个夜里,那两字之名仿若重石般击打在心口。
贺以舟感受到久违的沉闷。他条件反射摸向口袋,空空荡荡,这时才想起自己早已戒烟。
自从父母离异,唯一的弟弟就跟随母亲前往国外生活,姓也从贺变成了桑。兄弟两人的关系说近不近,说远也不远。若他有难处,贺以舟依旧会伸以援手。
犹记一年前,桑淮告诉他想去当记者。
贺以舟同意,并且给了一笔高昂的学习资金。
他不过问他的生活,也从不干涉他的工作,可是任凭他怎么想,也从未想过这条新闻出自桑淮之手。
贺以舟打去电话,无人接听。
心烦气躁,又一连发去几条微信,然而在这个时间点,所有消息都石沉大海。
视频是匿名投稿,也就是说,现下只有桑淮知道那人的信息,只要找到他,一切真相都会水落石出。
贺以舟沉下心,重新上楼。
她睡得迷糊,被一阵断断续续的电话铃声惊醒。
夏明月不得已从床上爬起,手机处于关机状态,那就是客厅的电话。
她把电话转到卧室,接通瞬间,话筒那边传来不太愉快的语气:“月底你能搬走吗?”
夏明月怔恍片刻,好一会儿才想起这是房东。
她在事发后和房东提过月底要搬家的事,那时他还关切地询问过两句。现在态度陡转,想来是看到了网上的新闻。
夏明月胡乱把头发拢到脑后,“放心,月底前我肯定搬。”
得到确切的答复,房东也没再纠缠,只是在挂断电话前说了“晦气”两字。
她随手把电话丢在一边,撇向身旁。
床边的位置是空的,但是他的手表还在床头柜上放着。夏明月赤脚下地,拉开窗帘看到一片脉脉晨光。
夏明月下楼去,见餐桌上摆放着一份还热乎着的早餐。贺以舟恰巧从卫生间出来,见她便问:“昨晚睡好没?”
“睡好了。”
这是她几日来久违的一场好梦。
以往思虑重重,哪怕睡着也会被突如其来的梦魇压醒,兀自一人守着天黑等天明。
“吃饭,等你吃完我再去上班。”
夏明月拉开餐椅正要入座,门声骤响,一声未停又接第二声,阵阵急促,震得她太阳穴一跳一跳。
“你坐着,我去看看。”
贺以舟打开玄关处的可视监控,小张支着脖子往里面张望,见没人应答,又不死心地按下门铃。
他打开了门。
小张按门铃的手半举不举,尴尬地立在半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