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前的宋殊禹还没忙完,仍在认真地写着什么。
被风吹得微微摇曳的火光映在宋殊禹的半张脸上,那张脸原本轮廓分明,看着冷硬又漠然,却在这个时候貌似变得柔和了不少。
柳玉把手上的水往身上擦了擦,走到和宋殊禹相对的另一边桌前。
他仗着宋殊禹没有抬头,悄悄盯着宋殊禹的脸看,直到宋殊禹写完一列字后将笔尖一抬,他才做贼心虚一般赶紧把目光移到宋殊禹面前写了许多字的宣纸上。
宋殊禹又在抄书了。
并且他抄书的速度很快,从昨晚到今晚总共抄了一个时辰不到,就抄了四张半的宣纸,哪怕速度这般快,他写出来的字也极为好看,行云流水,笔锋可见轻重缓急。
虽然柳玉看不懂宋殊禹在写什么,但也觉得看宋殊禹写字是一种享受,难怪县上那些才子书生的字画能卖上几两到几十两不等的银子了。
柳玉正看得入神,宋殊禹又写完了一列字,他抬头看了柳玉一眼:“你的事做完了吗?”
“啊?”柳玉恍然回神,点了点头,“都做完了。”
宋殊禹说:“坐。”
柳玉听话地坐到面前的长条凳上。
宋殊禹沉默了下,像是感到无奈,他扯起嘴角笑了笑,伸手拉开身旁的长条凳,说:“我是说坐这边来。”
柳玉哦了一声,连忙起身坐到那张长条凳上。
两人之间的距离一拉近,似乎连对方的呼吸都变得有温度起来,柳玉坐得笔直,双手规规矩矩地放在膝盖上,有些局促的样子。
宋殊禹将写了的两张宣纸放到桌子的另一侧晾干,又弯腰拿过之前柳玉搭在另一张长条凳上的衣服,反手递给柳玉。
“夜里凉,把衣服穿上。”
“好。”柳玉接过衣服,乖乖穿上。
宋殊禹重新拿了一个画本和一张对半折叠的宣纸,放在他和柳玉之间的桌上,画本和宣纸的方向都对着他们中间。
不过宋殊禹并未急着翻开画本,他先想起什么似的询问柳玉:“你今天一直在看那张字据,能看懂上面的意思吗?”
柳玉摇了摇头。
“那上面的字呢?”
“只能看懂几个字。”
“什么字?”
柳玉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柳’字,还有‘玉’字。”
宋殊禹忍不住轻笑出声,他倒不是嘲笑柳玉,而是想起柳玉把字据放在阳光底下那么仔细地辨认,结果只认得自己的名字,就感觉很有趣。
也感觉这样的柳玉——
真是可爱啊。
可惜柳玉不知道宋殊禹在想什么,听到宋殊禹的笑声,他整张脸跟火烧似的,恨不得把脑袋埋进衣领里。
“很不错了。”一只手搭在他的脑袋上,十分温和地揉了揉,“‘柳’字不仅笔画复杂,而且同‘柳’相似的字很多,你能认出‘柳’字便是很大的进步了。”
柳玉一愣,仰头看向宋殊禹。
宋殊禹把摸他脑袋的手放了下去,可凑近的身体还没坐回原处,那双深邃的眼眸里有火光跳动,在火光之下,又仿佛有暗潮涌动。
对视许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