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他心有不舍,可时间还是过得很快,到了宋殊禹离开的前一晚,柳玉一直压抑着的难受突然满得溢了出来。
他把藏在床底下的木匣子拿了出来,里面装着一个多月前卖药材的钱、这几年来存的钱以及之前去钱庄存钱开的凭证,还有一些零碎的重要物品,他将前三样东西用布包好,正要装进宋殊禹的包袱里,就被宋殊禹伸手拦住了。
“这些不用装,你自己留着。”
“这里离京城很远,你路上办事都得花钱打点,不多带点钱不行。”柳玉还想继续,可宋殊禹铁了心拦着他。
柳玉只好继续劝道:“而且京城里样样也要花钱,里长说京城里的东西都贵,一个包子都能卖上五文钱呢,你又是回去办事儿的,我还怕这些钱少了。”
他生怕说服不了宋殊禹,不给宋殊禹说话的机会,前面话音刚落,后面又自顾自地碎碎念起来,“要是钱不够的话,你写封信回来,我在家里努力干活,多给你攒些钱,县上的租金也是一笔钱,我都给你存着。”
宋殊禹安静地看着柳玉。
柳玉说着说着,慢慢停下手上的动作,他垂下脑袋,飞快地眨着眼睛,试图把涌上来的酸意逼回去。
可他失败了。
两滴泪花落在他给宋殊禹打包好的包袱上,灰色的布料绽放出两朵颜色更深的小花。
宋殊禹走上前,伸手托住柳玉的下巴。
柳玉被迫抬起头来,他眼眶通红,鼻尖也红,眼睫被泪水浸得湿漉漉的,下面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笼着一层水雾。
他声音沙哑,努力让自己保持平静:“缺钱了记得跟我说,我在家里花不了什么钱。”
本来宋殊禹以及整理好了自己的情绪,可临到这一刻,他也跟着难受起来。
他想柳玉怎么如此单纯?
倘若他是个混蛋,不仅可以拿着柳玉的全部身家离开,还可以骗着柳玉每年都把攒下的钱给他,就算他不回来了,柳玉也拿他无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