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璐真正感激他,欠身微笑:“是的。这种错误,一生一次足矣。”
她已经在拘留所呆了一星期,外面灿烂的阳光和新鲜的空气一时让她不能适应,温暖的阳光却一条条一块块的撒在落叶上,好似碎金一般,晃得她眼睛无法直接视物。
在这样的光芒下,世人都会有种感觉:危机有如黑夜,已经成为过去时,并且永远不会到来。拘留的这段时间,之璐都从容不迫,可此时,再次得到的自由,生动的景物,至亲至爱的父母,让她觉得酸楚,可脸上的笑意更清楚了。
他们打车回家,中途去了超市,买了菜和一堆熟食,回家煮饭。因为是周末,杨里也在,四个人坐在餐桌两侧,一顿饭吃得其乐融融,还打开了一瓶酒。劫难之后的美好,仿佛一眨眼就回到了小时候。王良静其实是很喜欢训她的,可今天一句多余的话都没说,不停的给她夹菜,她碗里的菜堆得像小山一样高,他们坐在厨房,灯光温暖。
之璐想,自从离婚以来,发生和遇到的事情,没有一件好的。所幸事情不论多糟,她的父母总站在她的身后,无怨无悔。人世间血一样粘稠的亲情,感动得她五章六腑都是滚烫的。
她心情很好,笑嘻嘻的说:“爸妈,你们别走了,以后我们一起住吧。”
王良静瞪她一眼:“我知道你烦我啰嗦,等你的案子结了,我们就回去,绝对不给你添麻烦。”
“那我搬回家吧,我打算考博呢,回家好好复习去,”之璐托腮,“我没工作没地方住,你们不许嫌弃我。”
钟载国诧异:“怎么回事?”
之璐于是把自己打算辞职和把房子还给叶仲锷的想法说了出来,看到父母愕然的面面相觑,连杨里都是一脸震惊,连忙指了指沙发上的那对教材:“跟案子没关系,我早就有这个打算了。于老师也说挺好,说介绍老师给我认识。”
“你准备考博,我们当然没意见,你把房子还给仲锷又是在想什么?他又不差这个,”王良静语气一变,问她,“你存心跟他撇清关系?半点没想过跟他复合?”
之璐放下筷子,有点不理解母亲为什么这么说,反问:“妈,都离婚了,我们早就没关系了。”
钟载国拍了拍了妻子,用目光示意她不要说话。
父母的神情一丝不少的落在她眼底,知女莫若母,其实反过来依然成立。之璐心里有数,她的目光平滑的从父母脸上看过去,顿了顿,说:“你们其实跟他联系过了吧?他现在还好么?”
“你想知道他好不好,为什么不打电话自己问问?”钟载国说。
她怔了怔,低头专心吃菜。虽然是一个电话,谈何容易,他们上一次见面,吵得不可开交。
吃完饭,她抢着去洗碗筷。王良静在一旁看着她忙忙碌碌,说:“之璐,那个小里,我们都觉得不对。你不会不知道,你包里的东西,也只有她能换了。而且她来了之后,你身边怪事不断。半夜有人闯进屋,屋子里有奇怪的声音,在路上被人威胁,这也太怪了吧。”
之璐挥挥手,轻描淡写:“妈,你说什么呢?小里是好孩子,我相信她。”
没有钟载国在一旁,王良静的脾气没人管得了,她没好气:“你在轻信这件事情上,吃的亏还少么?人家叫你去酒吧你就去,明摆着就是下套给你钻,你还真的钻了,看惹出多少事情来?现在,会不会坐牢都不一定!”
之璐垂下了目光,默默把手里的洗净的碗放回水槽,低声说:“妈,可是,我总得相信什么啊。如果小里骗了我甚至想害我,你叫我怎么再相信人性?何况,如果她母亲的死真的跟安业集团脱不了关系,她怪我,也是有理由的。总之,我选择相信她。”
那天晚上,她把主卧室腾给父母睡,自己抱着被子睡客厅的沙发。大概是因为有父母在,那天晚上,她格外安心,明明可以睡着,可却不睡,拿起手机,去阳台给叶仲锷打电话。
电话很快就接通了,他说:“喂?”
“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