璃蓉转头,正巧跟常宁靠的近,彼此之间的呼吸都能感受到,常宁竟然隐约闻到了一阵幽香,而那双熟悉的眼底此刻却全部都是不熟悉的神色,几丝不易察觉的慌乱,叫这漆黑的眼忽然灵动了起来,仿佛是林间的小鹿。
常宁的心漏跳了一拍,一下子又想到了中秋之夜看到的那位仙女一般的德贵人!
福全喊着道:“皇上!皇兄!”
常宁猛然回神,忙跪下道:“臣失礼了!”
璃蓉有些不自然的咳嗽了一声道:“罢了,起来吧,自家兄弟,无需这般多礼。”
常宁的眼眸陡然一深,在抬头时却还是原本模样,恭敬的立在一旁道:“臣瞧着外头变了天,不若还是臣送皇上回乾清宫休息的好。”
璃蓉特别的感谢常宁的懂事和恭敬,给了她这样一个台阶下,她就不用跟福全这个骚包的孔雀打交道了。
她笑着点头道:“也好。”
待得璃蓉和常宁走了,福全瞧着两个人的背影一时的疑惑起来,皇上什么时候跟常宁这般好了?常宁的女儿嫁的耿精忠的儿子,身边据说还有一个吴三桂的孙女做小妾,皇上虽然对常宁还算不错,但更多的是防范,这般亲近的时候他从来没有见过。
这样想着,他垂眸踢了一脚地上的石子,终归他这个皇上哥哥看上去光明磊落的,其实一肚子的坏心眼,只怕又是憋着什么大招的。
这样想着他竟然同情起了常宁,也不愿去凑热闹,想了想道:“走吧,去给太皇太后请安去。”
玄烨睁开眼就在璃蓉的床上,被窝里很温暖残留着佳人的幽香,他在上头略略舒展了小片刻,便想起了刚刚常宁说的话:“南边的赋税还是重了些,臣的意思是在减一减…..”
想到这里玄烨一下子冷了脸,常宁的特殊注定了他在这个关键时刻的重要性,这话由常宁说出来,他并不能直接驳了去。
且等他过了这一阵的艰难再说。
而且常宁此人心思细腻缜密,只怕他会瞧出璃蓉的破绽来,但也并不算太要紧,就算瞧出来又如何,也并不能想着如今的情形上头,最多也就是瞎捉摸而已。
他在床上躺的舒坦,觉得外头的寒风也严苛起来,这样难得的清闲日子他也有了功夫将自己的事情缓慢的理一理。
想着钮钴禄贵妃端庄和强势,佟妃娇气和暴躁,僖嫔的随性和狠厉,这些女子们私底下的争斗他也知道一二,不过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行,他一向不会再后宫花费怎样的心思和精力。
他有他的宏图大业。
所有女人都是他身边的一片叶一朵花。
他是帝王,这一切都很正常。
这样便又想到了璃蓉,璃蓉进宫至此,他既给了浓烈的宠爱,可他又觉得他是帝王的女人该追着他才是,便也如这些日子给过了几分冷淡,但她自始至终都淡然自若,并没有因为他或喜或悲,这叫他心底里多了一些不确定和不安全感。
她和其他后妃是不一样的,她虽然娇弱,但却自立自强,他会刻意的冷淡,却又做不到真的丢下,因为他觉得两人之间,璃蓉或许比他更心硬更舍得。
说到底,他舍不得。
这样的感觉让从未动情的玄烨觉得既烦躁又期待。
他到底是男子,也没有必要跟一个小女子争这样的长短,没得自降了身份。
钮钴禄贵妃正在储秀宫中看望荣嫔和长生阿哥,她笑着叫宫人抬上了一箱子的衣料道:“你这宫里两个公主一个阿哥,最是要用到东西的时候,本宫给你东西也比别处的多,万万不要委屈了公主和阿哥。”
荣嫔忙蹲身谢恩:“谢贵妃娘娘厚爱。”
贵妃笑着扶起了荣嫔道:“图海在前线为国出力,你在宫中为皇上生儿育女,一门的忠勇之士,赏一些东西也是应该的。”
正说着话,张庶妃跌跌撞撞的从外头跑进来喊道:“不好了!五公主吐血了!”
五公主正是张庶妃的女儿。
钮钴禄贵妃和荣嫔同时站了起来,钮钴禄贵妃动作更快了一步,已经大步向外走去:“快,去看五公主!”
静心跟在后头迈着小碎步却走的飞快,吩咐道:“叫太医!”
整个储秀宫都跟着动了起来。
玄烨刚刚睡了一小会,醒来觉得精神好了很多,常姑姑进来侍候,翡翠也跟在一边,小声道:“瞧着外头有不小的动静,好像是储秀宫那边出了什么事。”
玄烨拧起了眉头,正好储秀宫的颐莲过来求见,玄烨叫人进来,颐莲进来行了礼,也还算客气,道:“荣嫔娘娘请翡翠姑娘过去一趟问话。”
玄烨看了翡翠一样,翡翠也正在看玄烨,玄烨想了想,道:“既有话要问就叫她跟过去,只是一会要把人送回来。”
常姑姑有些焦急的扯了一下玄烨,玄烨却并没有理会,翡翠眼底的失望一闪而过,蹲身行礼,跟着颐莲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