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寄尘索性背过身,无情地说:“我就算还记着那时候的事,记得的也是苍岫的脸和身子,记你这哭丧鬼做什么。”

松风的尖叫戛然而止,明苍岫将手在镜面上一抹,抬起头来看着徐寄尘,淡淡一笑:“刚才他有一句话说得不对。”

徐寄尘道:“他哪一句也不对,你不必把这种人的话放在心上……”

“我不是冷情冷心,眼里没有你。”明苍岫收起镜子,一步跨到他面前,抬手握住了他的手:“我的眼睛一直睁着呢,我什么都看得见。”

……

我们俩的眼睛也睁着呢,也都看见了。

旁边另一座帐子里,一大一小的两条身影都已经坐起来了,只是看到外面客户在解决情感纠纷,没好意思拉开帐子出去。正在纱帐后面磨氛着,头上忽然传来一阵喑哑高亢的兽鸣,腥风卷来,吹得空竹床摇摇欲倒,有人的那张也被掀开了纱缦。

邵道长抬头看去,却见半边天空都被鳐鱼似的飞兽覆盖,其上各乘着几名大袖飘飘、满身煞气的修士,朝着他们盘旋而下。他连忙扒开帘子跳了出去,摸出斩运刀提在手中,看着头顶问道:“那些是什么人?”

那些是浑尘教修士,都是随着掌教出来找人的,昨晚徐寄尘认下明苍岫后,就传了法旨出去,命他们到此处汇聚。

飞兽绕着他们盘旋一圈,纷纷落下,化作一片软软的绒毯铺在荒原野草上,上面的人走下来朝着徐寄尘拱手行礼:“参见掌教。”

徐寄尘微微颔首,命他们起身,吩咐道:“我已经找到苍岫,叫其他弟子们不必再在外面转,都回教中候命。你们随我去明家,送苍岫和这两位道友参加解石大会。”

晏道友高冷地背着手站在床边,邵道友倒是十分热情地招呼道:“既然来了,就吃完早点再走吧,我这儿煨了一锅羊肉呢,下点儿面条就能吃。”

浑尘教规矩极严,从没有人在掌教面前大呼小叫的,听到这自来熟的话,便有不少人悄悄抬眼看了看他们。邵宗严那张祸水般的脸辨识度极高,当场便有眼尖的认出了他,失声叫道:“那个抡炉子的——”

徐寄尘一个眼风扫过去,那人便立刻闭了嘴,恭恭敬敬地垂头站在那里。但“抡炉子”三个字立刻勾起了许多人的惨痛回忆,众人立刻明白了两人的身份,想起前一天教主还严命他们抓住这两人,现在忽然就叫上了“道友”一事,心里暗生了几分猜度。

抡炉子的妖道境界虽低,打架却横冲直撞,高他一个大境界的都能碾压过去,而一身黑的那个连什么境界都看不出来,也绝不是易与之辈。掌教是看在明大公子的份儿上原谅了那两人,还是他们使了什么手段,一夜间就收服了他们掌教?

但因徐寄尘神色威严,他们也不也多猜,更不敢问,只拱手答道:“谨遵掌教法旨。”

一名长老排众而出,上前用神识传音,悄然对徐寄尘说了些什么。他只听了一句便皱眉吩咐道:“说出来吧,苍岫不是那等不禁事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