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宗严在他跳龙门时都能维持住淡定,看到这个站在龙头顶上的年轻版晏寒江时却淡定不起来了,半张着嘴盯着他,好一会儿才讷讷问道:“晏兄你……越长越年轻了。底下这个是龙皮吗?龙皮褪下来怎么还有一身衣服……龙皮是比鱼皮好看,这看着,跟条活龙似的。”

晏寒江淡淡一笑,那种冲淡旷远的气质又回来了。他踩着黑龙站在空中,朝邵宗严伸出手,温声道:“我化龙之后元神牢固,可以神游体外了,底下踩的是肉身,你也上来试试。”

也好,有什么问题等上了龙再说。邵宗严踏空而行,缓步朝巨龙走去。正待踏上龙头,空中却忽然降下一道黄色光柱,单把晏寒江的肉身和元神罩住,却把他屏蔽在外头,隔断了他们两人。

难道是盗猎新龙的?邵宗严心头一紧,连忙掏出斩运刀朝空中斩去,晏寒江却在里面对他喊了一声“不要”!

这一声喝得慢了些,邵宗严的刀已经砍上去了,却被一股同样的力量倒冲回来,整个人倒飞出十几米才定住身子。他提着刀再要冲回去,却发现那道黄光是另一种传送阵光,晏寒江的元神和肉身都随着光柱似慢实快的上升,在他看着的时候就已经升入云层之上了。

而他现在还不会飞,更不能一头撞破天地关飞到大气层外。

他握了握刀,看着晏寒江在光柱中萧瑟的身影,朝他摆了摆手。远处的海波已平,漫天乌云散开,那座精致如琉璃的龙门重融入波浪中,海面有波涛起伏,海鸟翔集,看起来只似寻常。

可是那只曾和雷光海水搏斗,顶着海水过敏跳过龙门的草鱼,却已被传送走,消失在茫茫天海之间了。

邵宗严在岸边站了许久,目送着那道黄光彻底消失在云端上,大脑才渐渐活动起来,想起晏寒江这样子不像被人绑了,更像是跳完龙门之后,修为足够拔地飞升了。若是这样就有迹可循了——按照修真基础知识里的说法,这些小千世界都是大千世界孕养诞生的婴宇宙,小千世界的大能突破世界桎梏飞升后,就会自动进入诞生它的大千世界。

他要是想找晏兄,只要去传送阵叫一声清景前辈,请他帮忙定位应该就行了吧?

之前晏寒江还跟他开过玩笑,说是自己如果也遇到危险,还有他这个专业救援来救。如今虽说应当不是遇险而是得了大机缘,他也想过去找他……两人在一起这么久,乍一分开,他心里担忧,晏兄说不定也正等着他去找自己呢。

他的脸色渐暖,收起斩运刀,掏出地图朝小城市飞去。他在这个世界可是黑户,坐不了飞机和高铁,只能坐长途大巴一地一地倒车……不出什么意外的话,大概五六天之后就能到传送阵了。

邵宗严把地图一收,转身朝最近的小渔村走去。

他还穿着宽袍大袖的道袍,走到小村子里就给人当成了大仙,许多小孩子藏在墙后偷看他,大人们则远远看着他,议论这是哪家请来的阴阳先生。他目不斜视地走过半座村子,终于有人过来拦下他,敬重地问了问:“道长是谁家请来的,看阴宅还是阳宅?还是算命的?能算媳妇生男生女吗?”

邵道长摸了摸口袋,正好没有坐车的钱,便停下步子,含笑答道:“什么都能看,一卦二百起,要么就换去北边的长途汽车票。”小山村里的农户能有多少钱,不能跟宰那些想泡他的大头一样。

这卦倒也算得起,那人热情地把邵道长拉进了村子,带他走家串户送温暖,相了几个能上大学的孩子,驱了村头的黄大仙,还替人算了哪家媳妇能生儿子……邵道长哪儿是那种重男轻女的人,凡是个大肚子的,就掐算几下,高深莫测地来一句:“腹中胎儿福缘深厚、贵不可言,来日你们一家都靠他/她提拔了!”

至于什么福缘——能让他这个平常起码六七百起价的大仙只收二百就算命的,怎么不叫福缘深厚?还没出生就能替家里省钱,前途肯定错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