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持婚礼的祭司惊呆了,下意识反驳:“这怎么行,之前从没有过这样的婚礼……”

宁源也被他的要求震回神来,哀伤柔弱地望向国王,用乌利卡语问道:“莫森,你难道不相信我吗?我能劝说这两个人,请你等一等,我们的婚礼不会受影响的。”

莫森一直看进他眼睛里,带着几分怜爱和歉意,摇头答道:“不要为我勉强,宁,我不愿意看你在任何人面前受委屈。我们晚上的婚礼不会受影响的,我向你许下的诺言也都将实现,只是现在的神婚仪式……按照礼仪此时我必须这么做,下面的民众们都期盼着这场婚礼,我实在不能拖延了。”

可那不一样,如果他不能以神子身份代行神婚,明天以后大家都会觉得他这个神子是假的了,他还有什么王后的尊严和权力?恐怕就在这座神殿里,他也要威严扫地,再不会有人敬畏了!

婚礼的音乐在国王的示意下再度响起,婚礼在国王的示意下继续举行,只不过结婚对象从打扮成神的人类变成了装饰着金帛的木制雕像。宁源委屈得眼中隐现泪光,用力咬咬牙,飞身扑向辛神官,中途却被邵宗严拎住领口吊在半空中,在国王和神官们的围观下真正颜面扫地。邵宗严把他扔出几米,冷冷警告:“没有下次,我不允许任何人对我们‘元泱苍华’尊贵的顾客动手。”

宁源喉咙深处发出尖而细小的声音,用自己熟悉的语言叫道:“你们要干什么,是要毁了这个国家吗?如果我不能作为神子和国王结婚,我的正统性受质疑,刚刚倒向乌利卡的那些王和贵族都会撕毁协议!乌利卡也会失去现在的地位,甚至被有野心的国家联手对付——他不是这个国家的人吗?他就眼睁睁看着,因为他一己私心,国家陷入战乱中吗?”

“那么,借着你这个假神子的名义挑起战火,将整片大陆拖入战争里就行吗?”

一道嘶哑沉郁的声音突兀响起,用的也是宁源出身那个国家的语言。宁源下意识看向神色清冷、身上比邵宗严还少一条丝帛,在这大冬天里冻人得让他不太敢看的晏寒江,却发现他只是沉默地看着那座神像,若有所思的模样,不像是在和他说话。

他心里打了个颤,蓦地转头看向辛神官,眼睛瞪得几乎要脱眶,伸手指向他,不可思议地叫道:“你、你、你也是个穿越者?所以你才竭尽所能打败其他神官成为这场神婚的代行者,就为了和莫森大帝结婚……你怎么不早告诉我?哈,你一直针对我根本不是为了什么信仰,而是嫉妒我一出现就占据了莫森的心吧?”

“穿、越。”神官缓缓念出这两个字,在莫森和神官们震惊的目光中,用这种他本不该懂的语言,流畅地说:“你是从后世来的人,或许还是我们的后代,你知道这个王国的未来,也懂得科学,所以你看不起我们这些在你看来愚昧无知的‘古代人’,不相信神的存在……那你为什么又要把自己塑造成神子呢?”

宁源摇着头,喃喃问道:“你到底是穿越的还是古代人……”

辛神官讽刺地笑了起来:“借用神子身份获得神殿的支持,再利用神权之威帮助国王陛下平定这座大陆,而在他获得俗世的至高权力,足以压倒其他一切反对之声后,再由你这个伪神子出面承认神不存在,彻底葬送神权……”

“可惜你不知道,我从一开始就能听懂你的语言,所以你那些伪装成神谕的胡言乱语和以为无人能懂的抱怨、轻蔑,我都记在心里。所以我不会让你玷污这场婚礼,也不会让莫森如此践踏神之威严——”

“那你想怎么样?”到了这种时候,宁源反倒破罐子破摔了,硬气地问他:“我倒无所谓,你敢把这些话,用乌利卡语说出来吗?让你们的神殿和王室反目,那些来观礼的贵族当场动乱,乌利卡这就陷入全大陆的仇恨和战争中去?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你可是,你要毁了自己的国家吗?”

反正他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大不了不当这个神子,找个地方制肥皂卖玻璃照样能当个富翁,这个神官自己担负得起把这个国家拖入战争的负罪感吗?

隔着邵宗严,他和辛遥遥对视,周围的神官们渐渐放下手里的乐器,神思不属,只顾看着这两个用他们不懂的语言争辩着的人。莫森恨极了这两人的不懂事,更恨极了那两个装天使把辛弄回来的异国人,心底不禁盘算起该是为了这个“天使降临之地”的名头捏着鼻子任这些人在他的婚礼上搞风搞雨还是直接拆穿他们都是骗子。

算了,他现在还需要“神”的支持,先忍耐一阵,以后再说。莫森暗自叹了口气,回头吩咐道:“把两位天使和神子‘礼送’到旁边的休息室去,我和乌利乌图大神的婚礼不容中断,请他们以婚礼为重,神婚结束后我会向他们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