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觉十分安稳,他什么都没有梦到,如同他每回被闻燃抱过后一样。
他醒来时,体内还残留着充实感,身上染满了闻燃的气味,后脑勺枕着的鹅毛枕与身上盖着的鹅毛被亦沾染了闻燃的气味,清新好闻。
今天是星期一,满课,他在床上赖了一会儿,便起床洗漱了。
洗漱完毕,他去了厨房,流理台上的碟子里头放着闻燃为他做好的三明治。
三明治上面闻燃用沙拉酱写着:冰箱里有牛奶,牛奶和三明治都要热过才能吃。
“吃”字的后面还画了一颗爱心。
他爱着闻燃,闻燃也爱着他,为了自己,也为了闻燃他必须尽快把忧郁症治好。
他将三明治与牛奶放进微波炉里去热了,热好了,抓在手中,手稍稍被烫了一下。
堪堪咬上一口三明治,还未咽下,他便去厕所吐了一通。
他厌食已经有一个月了,这一个月他吃了吐,吐了吃,每天逼自己吃下以前两倍的食物,才勉强没有暴瘦。
他冲了马桶,漱过口后,便怔怔地立在洗脸台面前,盯着洗脸台上面的圆镜。
圆镜当中的那张脸令他陌生,这是谁?
他这么想着,自杀的念头猝然从心底冲了上来。
他拿着三明治与温牛奶上了天台去,天台上北风呼啸,将他过耳的头发吹得凌乱不堪,间或覆上双眼,将他眼前的世界切割成无数光怪陆离的碎片。
他随意地一坐,摸了摸自己的头发,心道:我该剪头发了。
剪头发?
为什么要剪头发?
他咬了一口三明治艰难地吞下了。
他又喝了一口温牛奶艰难地咽下了。
太阳早已出来了,但被密云遮住了大半,几乎看不见。
过了很久,久到他以为自己会被冻死在天台的时候,他终于成功地把三明治与牛奶吃完了。
他不紧不慢地站起身来,走到天台边缘,纵身一跃。
这一刻,他没有想到闻燃。
他只是自私地想要解脱。
但他却在跃下天台后,看见了闻燃,他看不清闻燃的神情,但却能看清闻燃手中抱着的那束火红的玫瑰花。
他后悔了,后悔来得这样轻易,但却来不及了。
闻燃,我爱你。
闻燃,再见。
再接下去,一声巨响后,他的身体重重地坠落到了地面上,最后的一缕意识扫过满地的鲜血以及脑浆,最终落在了闻燃身上,闻燃向着他冲了过来,玫瑰花被遗弃在了一边,火红的花瓣四散开去,瞧来有些可怜。
他似乎听见闻燃在对他说:“我们结婚吧,眠冬。”
他好想好想与闻燃结婚,但是他马上就要死了。
浑身好像很疼,又好像一点都不疼,他动了动手指,覆在了闻燃的手背上,之后便阖上了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