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猝然又忆起了孟眠冬自天台一跃而下的情形,天台那么高,孟眠冬应该很怕吧?但孟眠冬所承受的痛苦却远超于恐惧了,痛苦促使孟眠冬自杀,从他的身边夺走了孟眠冬。
后来,他曾上过天台去,天台上摆着一只玻璃杯以及一只餐碟,杯壁上残留着奶白,餐碟上附着少许沙拉酱。
孟眠冬是喝了牛奶,吃了三明治才自杀的。
假若他不是在珠宝店犹豫不决地挑选戒指,假若他没有把车子忘记在花店,那么他或许能在孟眠冬进食期间回来,孟眠冬也就不会离开他了。
他脑海中满满都是他的眠冬,以致于这一天他什么都没有做。
一到下班时间,他便回了家去,怕吓着孟眠冬,他先是叩了叩门,而后才推门而入。
孟眠冬不在客厅,不在阳台,不在厨房,也不在浴室,应当在房间里吧。
他走到客房门口,不由地紧张起来,照例叩了叩门,里头却没有半点动静。
难道孟眠冬不在了?
他登时出了一身的冷汗,小心翼翼地推开门,却见孟眠冬沉睡着,缩成一团,房间里的窗帘拉着,灯全数被打开了,灯光为孟眠冬的脸庞镀上了一层暖光,混合着熟睡中从肌肤里透出的嫣红,甚是诱人,但由于脸上有伤的缘故,孟眠冬又显得极为可怜。
孟眠冬的睡姿十分不安,但神情却算得上舒展,就像是从前的孟眠冬一样。
他情不自禁地行至孟眠冬面前,低下头去,想要亲吻那柔软的唇瓣。
偏偏在这时,孟眠冬睁开了双眼来,眼神交汇,孟眠冬乖巧地阖上了双眼去,同时双手如同影视剧里看过的一般,勾住了闻燃的后颈。
孟眠冬的双手颤抖得很厉害,身体亦是紧绷着,脸色更是煞白,但却努力地想要给闻燃报酬。
闻燃苦笑一声,撒谎道:“我只是想叫你起床,不是要吻你。”
“真的么?”孟眠冬旋即睁开双眼,望住闻燃,“抱歉,是我多想了。”
——其实他曾想过锁上房门,但又担心自己太过明显的防备会激怒了闻燃才作罢。
所以他并不意外闻燃会进了房间来,并且在以为闻燃要吻他的一瞬间便顺从了。
可纵然他已做好了与闻燃上床的觉悟,他仍是不愿意,仍是很害怕。
听孟眠冬的嗓子较早晨好了一些,闻燃稍稍放松了些,道:“我带你去外面吃晚饭吧,吃点清淡的。”
孟眠冬摇首道:“不用了,你早上煮的白粥还有。”
归根结底他并不想欠闻燃太多,而且要是出去吃饭,难免会与闻燃有更多的肢体接触。
闻燃心中了然,又柔声道:“那我带你去买衣服吧,你只有一身衣服,不够换洗的。”
确实不够换洗的。
孟眠冬迟疑了一下,不得不回道:“嗯,好的,多谢你。”
下午,孟眠冬从轮椅爬到床上的时候,轮椅不小心倒在了地上。
故而,闻燃先将轮椅从地上扶了起来,然后才抱着孟眠冬坐上了轮椅。
他又为孟眠冬穿好了羽绒服,戴好了围巾,便推着孟眠冬出去了。
在电灯被熄灭的一霎那,他清楚地看见孟眠冬战栗了一下,便将房间的灯又打开了。
孟眠冬知晓闻燃是为了他才重新开灯的,因而不好意思地道:“闻先生,还是不要浪费电了吧。”
闻燃不假思索地道:“没事,我有的是钱。”
声音漫进耳中,他顿觉自己像是要追求心上人的暴发户,忍不住尴尬地笑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