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冷静地想着,又隐约听见了救护车的声音。
救护车去了他家——他一个人的家,在没有找到人后,便回去了吧。
闻燃去开了车,让他坐在了副驾驶上,又叮嘱道:“把毛巾按紧,这样血会少流出来一些。”
他笑着道:“血少流出来一些和多流出来一些,有什么不同么?”
“眠冬……”闻燃揉了揉孟眠冬的头发,道,“活下去,我陪着你活下去。”
“活下去。”孟眠冬咀嚼着这三个字,乖巧地道,“我会活下去的,但你要是抛弃我,我就死在你面前。”
边缘型人格障碍的患者最为恐惧的是孤独,最为害怕的是被人抛弃。
但患者却很难处理好人际关系,长期在极端理想化与过于贬低中不断变化,当对方满足他的需求时,他会认为对方是自己最为亲密的人;然而,对方一旦不如他的意,他便会对对方进行攻击、挖苦、贬低。
因而患者无法同他人建立长久的关系。
在极度的空虚中,患者会借助自残、毒品、酒精、性、犯罪等等行为来排遣孤独感。
现在的孟眠冬便是借由自残来排遣孤独感,同时又以自残来威胁他。
他心疼得无以复加,再次承诺道:“我这一生都不会抛弃你。”
孟眠冬终于露出了一个笑容来:“谢谢你,闻燃,你对我最好了。”
闻燃将车发动了,医院并不远,不过十分钟就到了。
他为孟眠冬挂了急诊,孟眠冬的伤口划得很深,但幸好没有伤到筋骨。
等医生包扎完了,他又带着孟眠冬回去了。
他开车到了孟眠冬家,但孟眠冬却不肯下车,而是哀求道:“从今天起,我能和你一起生活么?”
闻燃吃了一惊,问道:“你姐姐呢?”
“姐姐要去法国开始新生活了,姐姐不要我了……”孟眠冬努力地笑着,“是因为我太不听话了吧?”
闻燃一细想,便想通来龙去脉了,孟眠冬之所以会割腕显然是为了威胁姐姐,但姐姐却不接受他的威胁,毅然决然地离开了,孟眠冬便转而来威胁他了。
他暗暗地叹了口气,没有再细问,而是望住了孟眠冬道:“你答应我一个条件,我就答应和你一起生活。”
孟眠冬双眼发亮着道:“什么条件?”
闻燃严肃地道:“不许再自残。”
“我不是故意要这么做的,我只是控制不住自己,而且闻燃……”孟眠冬双眼通红,“我是一个毫无价值的人,如果不这么做,根本没有人愿意陪着我。”
闻燃一把抱住了孟眠冬,按着孟眠冬的后脑勺,让孟眠冬将脸埋在他的心口,紧接着,一个字一个字地道:“你对我而言,是一个非常有价值的人,不要这么贬低自己,就像我之前说的一样,我这一生都会陪着你。多相信自己一些,也多相信我一些吧。”
闻燃的怀抱是很温暖的,他害怕闻燃后悔,不敢问闻燃为什么要对他这么好。
在闻燃怀中赖了一会儿后,他又用额头蹭了蹭闻燃的心口,才道:“嗯,我答应你不会再自残了。”
闻燃点点头,又问道:“要回家整理些东西带走么?”
“好。”孟眠冬目不转睛地盯着闻燃,“你能陪我一起去么?”
由于孟眠冬身上的校服上面满是干涸的血块,等进了孟眠冬家,闻燃提议道:“洗个澡再走吧。”
孟眠冬却是拼命地摇头道:“我想去你家洗。”
是因为怕自己在他洗澡的时候离开吧?
闻燃没有戳破:“那就去我家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