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的天,是六月的天。
无形空气被烤成热浪形状,一波波滚着席卷而来,加上雨水欲来的低压,更是闷热到令人烦躁。
理综考试结束后,被监考老师允许离开的尚裕森急忙跑出教室,停在隔壁门口,焦急地等待元始出来。
一头羊毛卷的元始在学生群中如金鸡独立般显眼,他从透明文件袋里面拿出纸巾递过去,问:“尚裕森,教室里不是有空调吗?你怎么一头汗?”
“我着急啊,化学最后一道选择题,你选什么?”
“D啊。”
“呼——太好了,我竟然蒙对了!我妈说中午都回家吃,她炖了罗汉果粉葛章鱼猪骨汤,听这名字就知道又是为你一个人熬的。”
“知道呢,阿姨早上已经跟我说过了。”元始说着,也用纸巾擦了下自己发际线处渗出来的薄汗,他的卷发厚重得像一顶加绒毛线帽,让他的额头温度都比普通人烫一点。
突然,尚裕森神色不满地指着元始的后方,问:“诶,那不是周英博吗?我靠,他跟你一个考场吗?那个臭傻逼。”
“周英博是谁?”元始朝尚裕森指着的方向看过去。
“就那个矮个子,蓝色鞋的。”说话间,尚裕森走向教室门口,视线扫过上面贴着的座位表,发出大喊:“不是吧,他竟然坐你后面?”
元始摇摇头,他一心只有圣贤书,根本不闻窗外事,并不知道尚裕森为什么这么不高兴。
“算了,不管他,影响心情。你下午写试卷可得挡着点,千万别让他偷看到你的答题卡,听到没?”
“听到了。”元始虽然没明白,但这并不妨碍他乖巧地点头。
考生们吃饱喝足睡了个午觉后,下午最后一场考试即将开始。
因为要提前15分钟进入考场,不参加高考的林楼被拦在了考场外面,跟元始不在同一个栋楼考试的廖铭也正准备离开。
“加油,慢慢写,你一定要仔细看题哦。”元始也不管小五到底在不在了,他细细地叮嘱完,才松开廖铭的手腕。
廖铭抬手揉了把元始的卷发,沉声说:“考完在教室门口等我,我过来找你。”
“好。”
在进入考场之前,元始想去一趟洗手间,结果发现每个隔间里面都有人,这个学校跟他们学校不同,只有两个隔间,本来以为等等就好了,结果里面的人可能都在大号,一直不出来,尚裕森看了下手表,带着元始去楼下的洗手间,结果发现里面同样都是满的。
“他们中午是吃坏肚子了吗?怎么都在蹲坑啊?这都快开考了,还不赶紧出来?”尚裕森忍不住敲了下门。
元始赶紧拉住尚裕森,说:“算了,我们走吧,我憋得住。”
“都怪我妈,明知道你一喝汤就停不下来,中午还炖一大锅你爱喝的。”
“没事的。我可以先写好完形填空后,再跟老师说,我要上厕所,那时候肯定就有空的了。”
“那也行,我们赶紧回去吧。”
两人刚在教室门口分别,限制进教室的铃声便跟着响起来。
元始尽力集中起精神,面红耳赤地先做好了分值45分的填空题,再把答题卡填好后,他侧着头快速瞥了眼身后,用试卷把答题卡挡严实,才举手跟监考老师示意自己要上洗手间。
到了这时候,元始才发现这场考试的监考老师跟之前的不是同一个老师,之前的是一位白发苍苍的老教师,这次是个身材健壮、年纪不大的高个男老师,看着像是教体育的。
“走吧。”用扫描仪器在元始的身上扫了一圈后,男老师带着元始走出了教室。
这次的隔间终于有一间空的了,元始锁上门,舒心释放完,打开门,走到洗手台前打开水龙头,期间,他还抬眼看了下镜子,蓦地发现,本应该站在门口守着他的监考老师不见踪影。
元始疑惑地关掉水,当他转身走向门口时,在四周寂静中,另外一个隔间的门悄悄地在他身后打开,经过窗外阳光的折射,他只来得及见到一点冰冷的金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