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运气不错,问了两三个人后就有一名小姑娘说:“认识,她家是卖菠萝的,老给我们带鸭子吃。鸭子挺好吃的,就是不甜。老师你找她有事吗?”
小孩子说话真是天上一拳地上一脚的,家里卖菠萝跟吃鸭子有什么关系,何况他们家也不是卖菠萝的,而是开影视公司的。他心中暗哂,脸上却露出温柔的笑容,低头问那名小女生:“那你是哪个班的,岳满衣现在在教室吗?”
小女孩又点了点头:“我是一年四班的,岳满衣在教室里,叔叔你找她什么事?”
黑狼抬眼掠向高大的教学楼,嘴角的笑容冷了几分:“我是市儿童活动中心的,中心有一台晚会想邀请岳满衣参加,你帮我叫她一趟好吗?”
小女孩含着手指,警惕地看着他说:“那你应该找校长跟她家长啊,这种事哪有跟小孩儿说的。”
黑狼刚刚还觉得这孩子傻得可爱,现在就觉得她傻得烦人。但学校安保严密,周围路口还有交警巡逻,他不好在校门口抢人,只好哄着她说:“我当然要问学校和家长的意见,可是能不能上节目,还得看她的表现。你去叫她一声,我们的评审老师想在对面快餐店里给她做个简单面试,如果可以,我就带她去儿童活动中心表演节目。”
小女孩傻乎乎地点点头,哦了一声,急匆匆地回班里通知了岳满衣。黑狼看着她进了教学楼,确认她该带的话已带到了,便拨通了手下的电话:“把车再开近一点,让老徐和李巍随时准备下来接应,我得多带一个孩子回去。”
那个孩子看清了他的脸,只能先带回去。他眯着眼看向宽阔却不高大的教学楼,脑中掠过照片上岳满衣娇嫩的小脸,默默叹了口气:都怪孩子爸爸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当女儿的只好替他们受苦。
帮会里预备的的乙醚缓缓开到门口,透过校门已经能看到一袭穿着雪白长裙,和周围那些穿运动服的小孩子完全不是一个画风的女孩走出来。她背上还背着把比自己的腰还宽的吉他,跟在传信的小女孩身边,脸上还挂着温柔如水的笑容。
她看到他,笔直地走了过来,问道:“是你要见我?”
黑狼身后的车门打开,他指了指斜对面几百米外的炸鸡店,扯着嘴角说:“你就是岳满衣同学吧?老师是儿童活动中心的,要请你上我们的晚会,咱们到那家店里面试一下。”
传信的女孩要走,黑狼飞速伸手抓向她,阴沉地笑了笑:“你也跟老师一起走吧,当是老师谢谢你传信,请你吃饭。”
小女孩犹豫了一下,朝他伸了手。两人的手在空中将要交握住时,一只秀气雪白的小手忽然搭上来,轻轻在黑狼掌背点了一下,他的胳膊顿时失去力气,被那只手握住。
他惊讶地甩了甩胳膊,却发现整条手臂都失去感觉,手指连握都握不起来。他不敢想象那只小手捏捏就能捏伤他整条胳膊,只以为自己颈椎出了问题,歪了歪头,忍着担心说:“快上车跟叔叔走吧。”
后面的商务车上又下来两名留着光头和马尾,一身艺术气息的年轻男人,露出狰狞的笑容:“快点跟老师上车吧,老师还要回中心研究你的节目呢。”
岳满衣淡然站在路边,雪白纤柔的手指搭在黑狼粗砺的大手上,平静地说:“我爸爸不让我坐陌生人的汽车,咱们就走着去吧。我爸爸就在那间快餐店里,他正给我做作业呢。”
她爸爸确实在快餐店里,不过只有莲花爸爸一个人在,大山爸爸在公司跟吕导的剧组合力修改剧本、准备服化道。
连念初就坐在一张靠窗的桌子上做作业,做的还不只一份。手工、自然、美术课老师都留了手工做的作业,要动刀动电的,他怕伤着小莲花,就打算自己替孩子做。这些作业该早些做好,可小电机和木框之类的配件都得从网上买,直到今天才收到材料。下午自然课就要交作业了,他怕自己做不好影响满衣的成绩,才没守在闺女身边陪她上课,而是在校外快餐店里干活。
他正往木架上粘小电机和灯泡,忽然感应到小莲花出了校门,空气中丝丝灵气更如水般汇涌过去,像是在跟人动手的样子。
居然有人欺负他家女儿,这可比不交作业严重多了!
连念初扔下一桌材料和汉堡冲了出去,隔着马路遥遥看见三个男人围着他女儿和女儿的同学。那三人团团围住他女儿和另外一个小姑娘,旁边还有辆大车,一看就是电视里那种抢孩子的罪犯!
连念初心里顿时“咯哒”一声,腰一拧,踩着停车墩飞奔出去。
男人手里拿着带有香气的东西捂向两个小女孩的嘴,引路的小姑娘吓得要哭,岳满衣抽了抽鼻子,愤怒地说:“是乙醚!是结果的时候才用的催熟激素,竟然给我这样的花朵用,这些人简直太无耻了!”
啊?同学半张着嘴呆呆地看着她,差点让人把乙醚口罩罩嘴上,岳满衣却在这愤怒中爆发了与她柔软外表完全不匹配的力量,从辈后抽出吉他,横琴扫过三名青壮。
血肉之躯与木吉他相撞,发出沉闷的声音,三人倒退几步,重重撞上身后的汽车。吉他颈崩断,钢弦从颈上断开,卷向她细嫩的手指,断裂处的木屑也到处飞散。
满衣左手一挥,把同学挡在身后,咬牙闭眼承受木屑和钢弦的抽打。可是一道熟悉清柔的灵气忽然像风一样裹住她,木屑也好、断掉的琴弦也好,就像被伞挡住的小雨,在锁尘形成的灵罩外噼噼啪啪地坠落,却没能伤害到她分毫。
倒是三名大汉被她砸得够呛,抱着肚子半天都起不来。
他们身后的司机胆子小,当场就想扔下同伴开车离开,三人也想追上车逃走,可现在已经不是他们能逃的时候了。连念初拎着三人扔进车里,锁住他们全身气机,重重拍上车门,撕开驾驶室门冷笑道:“你们还想跑?敢绑我的女儿,就做好准备把牢底坐穿吧!”
周围等待接孩子的家长们这才反应过来,连忙打电话帮着报警。黑狼看情况不好,转身去撞车门,想逃离这车子,可车门锁不知怎么锁得那么紧,无论如何也打不开。
连念初把司机也扔到后排,冲外面的热心家长摆了摆手,浅浅一笑:“不用报警了,我直接把他们送到警局去。”说罢又看了小莲花一眼,有些歉意地说:“你的自然作业爸爸还没做完呢,要不跟爸爸去警局一趟,顺便回家吃个饭,让舒弟弟帮忙做作业?”
小莲花看了一眼少了扇车门,四面漏风的汽车,兴奋地说了声:“好!”
她走到副驾驶,学着爸爸的样子扯掉了另一扇门,把破吉他搁上去,踩着吉他坐到椅子上,乖乖地系上了安全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