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卫峰站在他的床边，看着这个呼吸都困难的老人，一时间不知道有什么可说。除了所谓的血缘，他们与陌生人又有什么两样？

他忍不住想外面的三儿在干什么，是不是等得不耐烦了。

他知道这时候想这些有的没有的不好,可就是忍不住,他从来不是一个富有同情心的人，从来不是。

“爸爸，阿峰来了。”曲女士弯下腰在老人耳边说。

老人困难的撩起耷拉下来的眼皮，浑浊的双眼看着面前高大的年轻人，发出呵呵的声音，费力的抬起手就去摘氧气罩。

“像,像老三，像我。”老人的声音激动且破碎支离，顾卫峰想了想才明白他说什么。

老人似乎还想伸手就摸摸他的脸，可手抬了一半就没了力气。顾卫峰一把握住他干枯冰凉的手，心里没有来想要叹息。

说好的陌生人的，说好的无动于衷的，这一刻却有点不忍心。

死人，将死之人，他见过，说来他也算是死过的人。可是面对这个老人他还是觉得生命脆弱得像一朵不能自保的花，风来了雨来了人来了，花儿，就没了。总是突然的让人措手不及。

“孩子，好孩子。”老人说着眼里泛起了泪花，激动得气都喘不上来气。

顾卫峰赶紧又把氧气罩给他装上，老人大口大口的吸着气，眼却看着他，一烁不烁。

泪就这么破不及防的掉了下来。

顾卫峰手忙脚乱的给他擦掉，他听到老人似乎说了什么，可隔着氧气罩什么也没听清楚。

曲女士却垂下了眼，她知道他说的是什么。

老人似乎很累了，半合着的眼再没了力气睁开，又睡了过去。

顾卫峰给他拽拽被子，轻声说，“好好休息，我明天再来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