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负容郎君所托,煤炉已成。”
姜卫平开门见山,置炉于地,掀开皂布,半腿高的煤炉显露人前。
比之炭盆,精巧便利多矣。
刘子实与胡玉林凑近细观片刻,少年郎起身问道:“郎君,可否一试?”
容奚颔首允之。
刘子实便捧炉至院中空地,依容奚此前吩咐,燃着一蜂窝煤球,用火钳放于炉膛中。
炉膛高长,可容三块蜂窝煤球竖直堆放。
少年复将两未燃煤球置其上,依容奚指点,挪移煤炉底侧风口,使火愈旺。
炉火不能浪费,容奚至灶房,吩咐刘和取肉。
姜卫平面露不解,胡玉林挑眉解惑:“守原今日可饱口福。”
此话依旧不明不白,姜卫平不再询问,只观容奚切肉为块,随冷水一同入釜,及沸,去汤,如此两回。
后置陶罐于院中炉上,将肉块倒入,以水覆之,加酒、葱、花椒、香蕈入罐,缩减风口,以文火煨煮。
“玄石兄,守原兄,今日留舍共饮,如何?”容奚启口相邀。
胡玉林连连颔首,“大郎盛情,我怎好推拒?”
姜卫平正欲开口婉拒,却被胡玉林打断,“守原不必担忧姜娘子,我这就遣仆相告。”
言罢,吩咐健仆去往姜氏铁铺,告知姜氏娘子。
话已至此,姜卫平便不再推拒。
“大郎,此肴尚需时辰,不如入内商谈?”他今日任务于身,必要办妥。
容奚颔首,令子实备齐辅料,并守好煤炉,方携胡姜二人,入书房详谈。
“大郎,”胡玉林收敛笑容,肃容道,“先前蜂窝煤球之事,家父得知后,责我欺人太甚,玄石在此赔罪。”
他见容奚欲言,伸手拦之,继续道:“然事已毕,不再多言。今煤炉既成,我代胡氏,欲与大郎、守原商谈共谋之事,不知二位兄弟可愿?”
容奚早知如此,并不惊讶。姜卫平却怔愣不已,他不过一铁匠,与他何干?
“大郎之巧思,守原之技艺,俱珍贵非凡。”胡玉林笑言,“我唯钱帛可用,欲与二位共谋佳绩。”
容奚摇首叹道:“玄石兄不必自谦,从商之道,比之钱帛,更为宝贵。兄之才华,奚钦佩不已。”
两人对视一眼,顿朗笑出声。
姜卫平见两人熟稔至此,惊觉自己沉浸造器,竟不知好友与容郎君情谊不浅,今见之,不免开口道:“数日不见,玄石与郎君,竟……”
“守原兄不必拘礼,唤我大郎便可。”容奚双眸弯起,笑容和煦温敦。
姜卫平本就叹其巧思,见他无丝毫门户之见,以官宦子之身,主动与匠人相交,好感倍增,笑容即出,颊边竟现酒窝,淡其木讷之色,意趣横生。
“大郎。”
屋中顿时传出畅然欢笑。
因此事牵涉姜卫平,容奚便不再推拒。胡氏厚道,于煤炉之利上,予容奚、姜卫平各三分,己存四分。
容奚不过提供图纸,便得三分之利,其中除去胡玉林之情谊及胡氏之远见,容尚书之威,定亦为胡氏思虑之范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