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带着人类一个又一个城市寻找幸存的人,可是有些人,即使是找到,即使是活着,也因为被异族反抗的力量波及,重伤。若是在平时,他完全可以治愈这些人,可是现在,无法使用光的他根本无能为力,他只能狠心放弃这些重伤的人,强迫自己不去看他们哀求的眼神。
这不止是异族的灾难,而是整个人类的劫难。菲普斯甚至在憎恨那些异族,包括养育自己长大的大天使。明明这个世界已经无法容纳过去强大的他们,为什么不离开,为什么要强留在这里,去高位面又不是会死去,他们依旧活着,却为此而给人类造成毁灭性的灾难。如果在空间之门打开时第一天所有异族都离开,蚀日也不至于持续整整六个月!
九个月,大陆上90%的植物全部死亡,一路上都有动物的饿死的尸体,这些尸体只剩下皮包骨,作为食物都无法充饥。人们将他与轩辕明视作希望,可是他们却必须每天丢弃老弱病残……已经六十岁的菲普斯在私底下像孩子一样嘶声痛哭,人前却必须强颜欢笑,摆出一副信心十足的样子,告诉大家,异族已经一天比一天少,蚀日马上就要结束,他们马上就要迎来光明。可是他清楚有些异族有多么顽固,还有多少异族留在这里,他们根本无法确定。或许直到人类死绝,他们都等不到蚀日结束的那一天。
“已经……九个月了吗?”顾偃望着这个不久前还被自己胖揍一顿的法神,现在的菲普斯,已经拥有了法神的实力,那强大的力量让顾偃震撼,原来这就是神级的力量,的确是整个大陆无人拥有的力量。可是现在这位已经花甲年纪的第一法神,正像个孩子一样全身颤抖,眼泪止不住地流下来,颤着声音问道:“精灵使大人,您是无比的强大,能够以一人之力凌驾整个精灵族之上。我恳求您,能不能……让植物生长,至少,让这些饥肠辘辘的人,能吃一顿饱饭?哪怕只有马铃薯也可以,生食……也可以,除了找幸存者,我们甚至不敢用火。”
顾偃紧紧握着初寒的手,心里难受到不行,却只能摇头道:“我……不能。”
“为什么!”菲普斯的表情在微弱的光芒下显得有些狰狞,“你那么强大……为什么不肯……”
“因为现在大陆上,已经感受不到自然元素了……”顾偃沉重地说道。
没有植物,没有生命力量,就没有自然元素。顾偃纵使能够操控精灵森林所有的植物又如何?精灵森林已经不在了。
甚至菲普斯自己,也不能使用光魔法,又如何强求顾偃使用自然魔法呢?
法神跪在地上,用力敲击地面,失声痛哭。顾偃心塞到不行,可他能做什么呢,那点破实力在这里什么用都没有,而且,他们只是路人,是历史的见证者。
轩辕明饱经风霜的脸此时说不出的成熟,也说不出的硬朗,完全不是当年那个小孩子。他摸了摸菲普斯的头发,轻声说:“会好的,所有异族都会离开,蚀日总能结束,我们一定可以坚持下来的!”
“那些异族,那些异族!”菲普斯突然有些疯狂地喊起来,“大天使被强行卷走时曾对我说过,他们都清楚自己的实力在大陆是强者,可是到高位面就变成了被人碾压的存在。他们去做弱者,就为了这种原因,就为了这种……人类……还有多久,我们真的能够撑下去吗?”
轩辕明无法回答他,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这样的日子还有多久。他从最初见人便伸出援助之手,到现在眼睁睁看到人被魔兽分食都可以冷眼相看。只要一个人有伤残,他就会毫不犹豫地将那个人丢进魔兽群中,用他的性命换来所有人的安全,他是……多么残忍!
“快了。”初寒突然说,他手指天空,“雷鸣即将来临,一切异端终将被清洗,只要再三个月,就能迎来胜利。”
也不知是巧合还是规则是如此眷顾主角,就在他说完这一句话后,划破天际的闪电伴随着响彻大地的雷鸣而来,几里地外一个正在与空间吸力顽强对抗的机械被击毁,同时,机械中的侏儒与矮人也化为灰烬。
这是蚀日年照开始第一道雷鸣,天空中出现的第一缕光,哪怕它带来的只有死亡,也让人们看到了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