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就在同时,悠长的号角声传来,江岸两边居然瞬间涌出成百上千的小船,随着呼哨连连,轻舟分作数队,迅速向船队接近。
双方相距不过三百米,斗舰上已燃起点点星火,随着鼓点号令轮流着向四周的快船射出。霎时间只见火矢如蝗,交织成网,映着江水涟涟,灿如烟花。
那火头落下,可谓一点即着,立刻在晅军小船中腾起团团火焰,惨叫声起,船队却停也没停,一往直前冲入临薛阵内,着火的船只更是直接撞在大船上。
此时船阵已被小船分隔,斗舰上的齐射再无章法,加上轻舟灵便,黑暗中,进退穿行间举火开弓,江面流矢纵横,哪里还分得清箭从何来。
混战不足半个时辰,本不易燃的斗舰也被卷入火势之中,烧得毕毕剥剥,临薛士兵再顾不上周遭快船,忙于灭火之际,连接几艘斗舰忽然吱嘎而倾,随即江水裹挟,在船阵里互相挤撞,乱作一团。
“晅军凿船!”临薛水师终于有人惊觉,但舰船已是江水灌入,无法可想,纷纷弃船跳水。
如此激战至天明,蒙蒙初晓中,临薛水师终于得以清明耳目,却无力再战,惶惶鸣金回城。晅军小船自然不会追击,也撤回两岸,只留下执济河上残骸沉浮,不时见得浮尸夹在其间。
城下,填土的并州骑兵也已收兵回营,堆积到城墙半腰的土坡黑红一片,江风一起,腥臭扑鼻。
刷白的太阳升上天空之时,沄口内外却是寂然无声,只有满目的疮痍证实这噩梦般的一夜。
第六十三章 沉溺
刑夜赶到沄口大营已是日暮,晅军正城下列阵,背光中黑压压宛若蚁云,却围而不攻,齐声唱喝:
“临薛大军泺城大败,尔等已无粮援,及早乞降罢!”
让一起行动的几个狼族找了营帐休息,刑夜凭借令牌进到大帐,本该在的人居然不在其中,叫他不觉心头一跳,正待细问,帐旁站立的兵士已道:
“这位大人,熠亲王殿下同南晖右相大人去督战了,”说着遥遥指着江面,“不过右相大人说阵前刀剑无眼,调了艘战船……”
这士兵话未说完,只觉眼前一花,满面风尘的男子已然行出丈余外,在他瞠目咋舌之际早不见了踪影。
晅军的战船本就是临时拼凑的,不挂帅旗可谓毫不起眼,加之船上侍卫作便装打扮,任谁都会以为这是条商船。
“这么冷,我可不想乘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