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岚当然有睡,他躺在榻上的时间和平时无异。
只是,他的大脑没有一刻停下来过。
日夜不停地推断熠岩回来的可能,然后,过去的一切在脑中出现,
他记得他们并肩而战,他记得雪地里体温,锲而不舍的低语,带着草木味道的身体……
他知道最后找到的尸体是在雪层四米以下,他知道超过这个限度再无存活可能……
他记得他蓝色眼睛充满的痴迷,他记得他说,战士死后会化身成狼,返回所爱之人身边——
他知道雪崩已经过去十天又八个时辰三刻,就算找到也只会是尸体。
反复,交错,放佛永远无法停止的冰冷机器,清晰而准确一次次碾压着他,带着利刃的齿轮在心中片刻不停地转动,让他想毁灭,抹杀这一切。
这种前所未有的情绪主宰着他,令他窒息发狂却无能为力。
“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吧?”
“……我很清醒。”
然而苍岚没有发狂,他依旧很清醒,即使听到的说话声像大锤敲在头上,理智永远都会告诉他,应该做什么。
就好像现在,他起身,想走出大帐,以免自己对赫连昱牙拔刀,就像几天前,不知死活地劝他收兵的将军一样。
刑夜转头,见苍岚烦躁地起身,忙上前撩开帐门。
见苍岚头也不回地走过身侧,赫连昱牙苦笑了一下,忽然低声道,
“你派人分头打探消息,可有回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