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几天，古北总是带着一对黑眼圈。要知道斑秃家的生活可以算得上部落里最好的，他们不用打猎后分一半成果给部落，家里的用具也是部落里最新的，尹力甚至在家外面种了菜，古北也因此不需要上山采摘蔬果。

古北根本不可能因为任务过于繁重而熬夜，只可能是因为烦心事太多而夜夜不能入眠。

苔原又安抚了古北几句，最终才让古北把事情说出来。

苔原一听说这次乌干竟然用驱赶出部落为条件要挟尹力乖乖听话上交染色布的制作方法，他第一反应自然是错愕。要知道乌干从前可是他的好朋友，他跟乌干相处时，虽然觉得对方不免有些小计较，不像其他兽人那样遇事大方宽待。可这不过是小问题而已。

直到乌干追求古北没多久，在其他兽人加入部落后，乌干又立即转而追求白灵。这件事让苔原对乌干的印象有点不太好。后来跟古北在一起了，他就避免跟乌干私下来往，主要是不想让古北不快。

而上次乌干来访尹力家，所作所为其实苔原是没有看到的，都是听古北的转述。那时候他只觉得对方不知为何有些跟他认识的乌干有出入。而今从古北口中听说，对方直接用了要挟的法子，他震惊后不免有些恼怒。

没有谁敢越过部落长直接对外宣布驱逐某人出部落，乌干的话必然是部落长的意思。而且驱逐兽人出部落，必然是在兽人做出了不可饶恕的事情后才会在大家的同意下坐下的判决。他有那么一瞬间对部落长是否真的想清楚了产生了怀疑。

部落长是部落里最睿智最勇猛的兽人。大家都很信服他的话。正因为大家默认他是不会错的，难道就因为这样……苔原也必须去认同部落长所说的驱逐尹力出部落的决定吗？

苔原一脸愁容看着古北，“你们今晚就要走吗？”他其实想问古北的是能不能留下。但想来已经被人如此威胁，就他看来尹力跟其他兽人不一样，尹力对部落的归属感不强，之前就已经试过问这种事跟部落长对峙。尹力固然是要走的，斑秃当然要陪同。

他心里知道古北方才的犹豫和悲伤，不过是为了他。而他自己却无法下决定是否能够就这样跟古北一块离开。

古北抬眼，瞧了一眼苔原。苔原别过脸，躲避他的目光。“明天一早就走。”说完这句，他咬着下唇，他大概已经知道苔原的决定了。可他不甘心，“你……”

“我……我……”苔原躲闪着古北的注视，“我得想想。”

“那你等会儿迟了东西就回去吧。”古北推开苔原的手，继续收拾东西。

苔原看着古北的背影，攥紧拳头。“我……我今晚就不在这吃了。”说完，他快速地转身离开。

古北在稍后侧过身子，对着那人宽厚的后背说：“把你的猎物带走。我不需要！”他心里忧怨无限，他想过苔原会断然拒绝，或者毅然同意同行，却没有想到苔原退缩犹豫，算个什么兽人！他捶打着放在大腿上的染色布，这人真不值得期待！

苔原自然没有拿回那只大野猪，他快速地奔跑很快就消失在夜色中。徒留斑秃的询问声在空中传散：“喂！不吃晚饭呀？”

“怎么了？”尹力被斑秃的声音引来，“苔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