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了。”燕青道:“朕要去向亚父解释清楚。”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再是艰难她也要面对萧应。萧应不会明着杀了她,这一点她还是很清楚的。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虎山有虎当大王,在真正的大王眼里,她就是一个上窜下跳的滑稽猴子。
后殿的门开着,宛如猛兽张着血盆大口等待着猎物送上门。她在门外停下,深吸一口气。抬头瞧见高高的匾额,上面写着勤政二字。
这是她的地盘,而她却忐忑至此。慕容氏的江山,政权却不在皇帝的手中。里面处理政务的是一个臣子,身为天子的她反倒要看对方的脸色。
她认真地看着那勤政二字,自嘲一笑。慕容氏的先祖怕是从未想过有一天,在这殿中做主的竟然会是一个臣子。
再次深吸气,举步入内。
萧应坐在桌案后,桌上堆着满满当当的奏折。他的左手边是还未看过的奏折,右手边则是已经批阅过的奏折。
殿中冷香淡淡,如麝如毒。
他不动如山,气氛安静而严肃。
桌子的一角,放着那只瓷罐。
燕青脚下一软,她就知道他一定不会轻易放过。他知道她不敢不来,他像耐心的猎人一样等待着猎物自投罗网。
“亚父。”她换了一个愤怒的表情,“朕已经揪出了那个挑拨你我君臣感情的奴才。那个狗奴才活得不耐烦了,居然敢在朕的眼皮子底下耍花招!你放心,朕已经将他杖毙了!”
萧应慢慢看过来,冰冷的眼眸似无尽的深渊。深渊犹如无数个旋涡,像是要将所有的一切吞噬。
燕青极力忍着不发抖,磨牙道:“也不知是哪个小人在背后使手段,还买通朕身边的人,敢让朕在朝堂上出丑。若是被朕知道是谁,朕一定灭他九族!”
萧应的眼神渐渐往下,先是落在她的胳膊上,然后落在她的脚上。他盯着她的脚看了许久,吓得她险些落荒而逃,因为他的目光实在令人胆寒。她缩了缩脚,感觉他的眼刀子差点将她的脚给跺了。
此人可不是一个善类,那蛐蛐被扯断了四肢,又被针扎得满是窟窿眼。以他的性格,眼下不杀她已经仁慈,但以后就不好说了。
忽然,萧应的眉心似乎微不可见地皱了一下,眸底越发寒气森森。
燕青僵着身体,心道他不会是在考虑先砍她的左脚,还是先砍她的右脚吧?一想到自己有可能被人砍了手脚做成人彘,仿佛现在手脚都不是她的。她不无心惊肉跳地想着,等他夺得江山之后,怕是真有可能像对待那只蛐蛐一样断了她的四肢,将她全身扎满窟窿。没有什么比这种感觉更让人恐惧,这样的恐惧足以将一个人逼疯。
她的思绪很乱,乐央有句话倒是有点对。他看人的眼神确实像扒什么东西,不过不是扒人衣裳,而像是扒人皮。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她快被冻死了,他的视线才移开。
她如蒙大赦,道:“亚父,你可千万别信小人的离间,他们是唯恐你我君臣同心。朕如今对你是千信万信,就怕你恼了朕。”
说着,她小心翼翼地伸手,想将那瓷罐拿回来。
纤细的手指还未碰到瓷罐,便听到萧应说:“陛下真的认为是有人想挑拨我们,依陛下之言可有怀疑之人?”
“朕思来想去,也没有什么头绪。”燕青一把将瓷罐拿起,快速收进袖子里,悬着的心踏实几分。“亚父,你有什么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