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余赦见庭慕脸上就像打翻了调色盘一般,表情千变万化,不由得担心起来。
“这是听懂了?”
突然间,他看到庭慕的身体逐渐缩小,最后变成一个白白嫩嫩的团子趴在地上,眼睛一闭,尾巴搭在一旁,就这么晕了过去。
“???”
余赦震惊地伸手把团子捡起来,治疗了一次,但团子不见好转。
“我也没说什么啊……怎么就晕过去了……”余赦百思不得其解。
但是他把庭慕治疗了几遍,庭慕还是死死地闭着两只绿豆大的眼睛,一副厌倦人世的模样。
“系统,它没事吧?”余赦焦急地在心中问道。
[主人实际上,庭慕现在还醒着。]
“……难道它在装晕?”余赦问。
[大概是这样的。]
[主人你也不要太过担心。]
[青春期的孩子都是这样。]
余赦震惊了,没想到系统竟然懂点教育。
“原来如此。”余赦有些后悔,“当初只顾着下载猫德学院的课程,忽略了青少年教育。不然现在就算庭慕用不上,也可以给晓华用。”
[主人没关系,赛科利对青少年教育也得心应手。]
“哦是吗?”余赦说,“那我就放心了。”
虽然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心中隐约有些不安。
程晓华现在除了年龄和脸,没有任何一个地方和少年挂钩。
这都是赛科利的功劳。
之后的几天里,余赦一直都待在钟楼中。
他要确保在他换下核心碎片之前,钟楼里不会出现任何意外。
只是在击杀暗神的那天,这个房间的两面墙被无情地摧毁了,住在里面穿堂风一直刮在身上。
但余赦并不想让光明城的人进入房间修缮。
于是成为神以后的奎纳,第一份工作就是在钟楼上砌墙。
余赦在一旁围观了片刻,不过奎纳的阻拦,加入了砌墙的工作中。
因为如果要给奎纳的战斗打分,余赦可以打上一百五十分。
但如果要让他给奎纳在这些居家活上打分,他只能给二十分。
其中有十八分是友情分。
“城主大人您那双珍贵的手怎么能干这种粗活。”奎纳大声反抗,“这种事情有老夫就够了。”
余赦看着稀稀拉拉,被风一吹就倒的墙,沉默了两秒。
“为了从楼下路过的人的安全负责,我还是来帮你吧。”
“可恶──”奎纳捏紧拳头,紧紧咬住牙齿,眼角的伤疤随着他悲愤的情绪,不断地抽搐,“老夫怎么能这般无用!”
“术业有专攻。”余赦安慰道,“比如赛科利,对这种事情就更加擅长。”
“啊!竟然被黑鸡比下去了!老夫还是去死吧!”奎纳生无可恋地望着稀稀拉拉的墙,“成为神,又有什么用呢……”
余赦:“……”
很凡,让他很气。
等他们砌好墙以后,余赦开放的拜访时间变多了。
期间不断有光明城中的位高权重者上楼,也有贫民窟的代表。
看似是余赦随意抽选的,但这些人都是奎纳事先调查过,掌握了一定信息的。
除此之外,杜威布曼每天都会到钟楼来,跟晨昏定省似的。
原本这没什么,但是每一次杜威布曼来的时候,都有杜威冯琦的陪同。
一旦杜威冯琦出现,被余赦揣在兜里的团子,就跟突然活过来了一样。
从庭慕那天昏过去以后,平时都一动不动,连余赦在它身上乱戳也丝毫不搭理。
余赦觉得它这副样子,就跟没有生命的玩偶一样。
但是只要杜威冯琦一出现,庭慕就会在他的包里乱动。
时不时地从边缘处冒出脑袋,或者又用爪子隔着衣服在余赦身上扒拉。
等到杜威冯琦离开以后,余赦准备秋后算账,团子又变成了假团子,摊着肚皮闭着眼,一副任人宰割的可怜模样。
余赦:“……”
还能怎样,笑一笑蒜了。
等了一周有余,并没有发现光明城中的其他异样。
倒是整个暗之域的暗元素在缓慢的消失,普通的烛火逐渐可以照亮一点点黑暗。
余赦见状,将一些植物的种子交给了杜威布曼。
只要未来有阳光照进光明城,种子就能够发芽长大。
他给的种子,都是一些好养活的蔬菜和粮食。
并且他这几日还在核心碎片的光芒之下,养活了一盆蒜苗。
地下城中的植物,可以依靠恐惧石,不用阳光就能够生长。
用暗神神力制成的那枚戒指,仅仅戴在他手上就已经散发着柔和的光线,等他取下来时,一定会更加明亮。
到时候,光明城的人完全可以在钟楼的附近种作物。
人们看到了希望,更加崇敬恐惧之源。
他们开始在城市中大肆修建恐惧之源的神像。
但是他们并不知道邪神的模样,于是都将浑身散发着圣光的余赦,当做了神像的参考。
一直在钟楼上的余赦对此一无所知。
奎纳则认为余赦身为地下城的城主,理当拥有这样的待遇,于是并没有将这当回事。
等到余赦从杜威布曼的嘴里知道,光明城中已经到处都立着自己的神像时,为时已晚。
他也不好让光明城的人将雕像摧毁,只能用僵硬的笑容敷衍杜威布曼。
余赦原本想要等待暗神的目标送上门来,但是那个倒影中的城市,在那天后再也没有出现。
“城主大人,我们准备彻底离开了吗?”奎纳问道。
“我已经让杜威布曼通知了光明城的所有人。”余赦点点头,“换下核心碎片时,光明城一定会陷入暂时的黑暗中。”
在钟楼以外,因为那场灾难只剩下十几万的光明城居民们,都聚集在城市的中心。
他们手中举着火把,或是举着用魔怪油脂炼制成的蜡烛。面前都是燃烧着的高耸的火堆。
他们在等待突然的寂静。
人们抬起头,看向钟楼顶端恢复如初的房间。
不少感性的人,眼中不经流出泪水。
这是两千年来,第一个给他们带来希望的神明。
哪怕他们听惯了恐惧之源的恶名,此刻也只有留恋。
钟楼前有一座新树立起来的雕像。
雕刻着一个身着白色长袍的青年,他垂眸浅笑,周身散发着淡淡的白色光晕,圣洁和无私,如同洗礼一般让光明城中的人们感到宁静。
大家手牵着手,紧紧盯着钟楼。
再过一会儿,神明就将彻底地离开。
人群中,杜威布曼已经哭得泣不成声,倒在自家兄弟的肩膀上。
经过这一战,两人的关系迅速地缓和。又或者是彼此解开了内心的桎梏。
杜威冯琦拍了拍哥哥的脑袋:“别哭了,周围的人都在看着你。”
杜威布曼呜咽着说:“可是两位老师就要离开了。”
“我知道啊……”杜威冯琦看着钟楼顶,眼底出现一丝异样的光,“我能到神级吗?”
“嗯……?!”杜威布曼抬起头,“你说什么?神级?”
杜威冯琦顿时有些脸红:“我只是说说。”
杜威布曼笑着拍了拍弟弟的肩膀:“冯琦,你的想法并不可耻,不去试试怎么知道呢?”
杜威冯琦看向他:“你认真的吗?”
杜威布曼点点头:“你看,在这之前谁又会相信我能够进入护卫队呢?”
正在这时,他们眼前的光线突然暗去。
就像被一块厚厚的黑布盖住了眼睛。
手中的火焰,仅仅只能穿透一点黑暗,让那一节空间变成微弱的橙色。
就算如此,他们也能够看见自己身边模糊的身影。
千万束火焰,冲破了黑暗的阻碍。就像是暗河中被释放的万千花灯。
光明城的人们心中不再有对未知黑暗的恐惧,他们都抬起头,似乎想要透过火焰无法穿越的黑,看清楚,看清楚钟楼上被他们寄托的希望。
突然。
一道比曾经更加耀眼的光芒亮起。
这道光线如同一把劈开天地的利剑,将黑暗撕开了一道巨大的裂口。
骤然间,一束阳光从外照了进来。
一开始只有一束。
但随着裂口的增加,一束,两束,三束,四束……百束,千束,阳光照亮了整个光明城,以及它的边缘。
光明城的人们愣住了。
他们从未见过这样的光,这样真实,剔透,晶莹,充满温度的光。
温热的眼泪顺着眼角流淌到下巴,滴落在泥土上。
哪怕是再在意自己形象的人,都无法控制自己露出脆弱的丑态。
求而不得之物突然在某天来到身边,无论是谁,都无法保持平静。
想必他们的先祖建城之初,在为城市命名的时候,就希望着有朝一日,他们能够在黑暗之域看到真正的阳光。
因为恐惧之源的存在。
他们,看到了。
钟楼里,悬浮的半透明球体中,少了一只深蓝色的盒子。
而一枚纯黑色的戒指,正在其中缓缓的转动。
除此之外,房间中没有了活动着的物体。
与此同时,余赦回到了久违的地下城中。
刚一出现,就看到一个壮实的身影朝着自己狂奔过来。
紧接着他就被三块肌肉狠狠地夹击。
余赦将脑袋从肌肉的禁锢中抽出来。
原来差点把他闷死的是胸大肌,以及两条大臂的肌肉。
“余叔叔!!!”程晓华哭唧唧的声音传来,胸腔振动的频率让余赦的脸颊发麻。
“原来是晓华……”他还以为地下城遭遇敌袭了……
余赦让程晓华将他松开,退后一步仔细打量了一番。
……
他不在的日子里,程晓华又变壮实了许多。
赛科利当真是将这孩子当成钢铁人在饲养啊……
这么一看,他们对杜威布曼的训练完全不及格。
余赦一时间无力吐槽。
“城主大人,您平安归来,真是太好了。”赛科利朝他鞠了一躬,但脸上依然面无表情,看不出任何由衷的感情。
余赦知道赛科利的习惯,点了点头说:“那个人还没死吧?”
他虽然嘱咐过不要把谢荣升杀死,但不禁有些担心,毕竟赛科利不是普通人类,万一下手没个轻重,直接把谢荣升打死了,也是极有可能的。
“城主大人放心,那个人还好好的待在地下城中。”赛科利又说,“但是鄙人担心他饿死,于是自作主张的使用了储藏室中的一些食物,让他保持体力。”
余赦点点头:“这是应该的,做的很好,赛科利。”
赛科利立马垂下头:“多谢城主大人夸赞,鄙人不胜荣幸。”
奎纳在一旁冷眼瞧着,听到余赦夸奖赛科利以后,发出了一声冷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