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人也看到了果子的变化,脸上的神色更加焦急,脚下的步伐也越发迅速。
离余赦最近的是上一个抢到树叶的男人,他的身体是这些人中最健壮的,虽然现在看上去也十分消瘦,就像久病难愈的痨鬼。
尽管如此他的动作依然矫健,不难想象他在这条刁钻的规则出现之前,身体多么结实强壮。
他第一个来到余赦四人面前,一个急停,俯身捡起了这枚果子。
在他将果子拿起来的瞬间,果子表面上的那些黑斑停止了蔓延。
那人并没有故伎重施,将果子塞进嘴里,而是用手指甲去抠,打算把黑斑抠下来。
他虽然手上在忙活,但脚下的动作没有停,开始绕着这个树林跑起来。
其他人跟开火车似地追在他的身后,并且一边追一边发出如同破烂风箱一般的喘息。
好歹这些人饿了太久,没有多少体力,跑了一会儿便弹尽粮绝。
高个子男人见状松了一口气,但他也累得很,处于精疲力竭的边缘。
“这是怎么回事?”余赦低声问道,“他为什么不像刚才那样直接吃下去?”
“上面那些黑色的东西碰不得。”皮包骨说,“那东西就跟毒药似的,而且是最厉害的毒药,只要舌头碰到就会立马停止呼吸。”
“刚才那两片掉落的树叶上并没有这种黑斑,是指出现在果子上吗?”余赦问。
“不,如果树叶落下来的时候没有人捡,掉到地上后就会出现这种黑色的痕迹。”皮包骨苦笑一声,“所以大家都得目不转睛的盯着,刚才那个果子如果没有人捡,就浪费了。”
“既然这样,你为什么不让我们捡起来?”缪斯歪了歪脑袋问道。
“那是因为怀璧其罪。”皮包骨说,“你们看——”
其余三人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只见刚才那个捡到果子的男人已经被其他人围堵住了。
是两个青年人,看着他手中的果子,眼睛里仿佛就要冒出绿光,不断地扎巴着嘴,看上去下一秒口水就会从他们的嘴角流下来。
永远不要低估饿狼的精力。
男人被追上以后,已经无力挣脱开他们两人,很快其他人也围了上来,前赴后继的,如同叠罗汉似的压在了男人的身上。
他们每一个都在疯狂地去争抢果子,男人紧紧护住果子,脸上挨了许多道抓痕,身上也挨了不少拳头。
他每多一处伤口,压在他身上的某一个人就会痛叫一声。
但是他只有一个人,压在他身上的却是二十几个,每一个人在他身上造成一处伤害,分摊到给其他人的只是轻伤,但是落在他身上的却是由几十道轻伤组成的重伤。
很快他的身体便没有办法动弹,一颗被压的不成形状的果子从人堆里滚出来,上面还沾着新鲜的血液。
棚屋处,这个男人的妻子捂住了孩子的眼睛,也捂住了自己的嘴,肩膀耸动着呜咽起来。
而那个孩子,虽然没有看到父亲此刻的模样,但她像是感应到了什么,嚎啕大哭起来。
那堆人发现果子滚出去以后,终于转移了目标,全部都朝着果子涌过去。
最上面的人轻易地离开人堆,想要低头把果子捡起来,但是被身后的人抓住了脚踝,重心不稳跌倒在地上,将果子盖在了身体下。
其他的人也连忙跟了过去,场面顿时混乱无比。
那个最上面的人双眼充血,似乎发了狠,突然涌起了一股巨大的力量将身上的人推开。
他拿起果子狠狠的咬了一口。
“停下来!”
“不许吃!”
“那是我的!”
他对身上的人充耳不闻,避过伸过来的手掌,又缩着脑袋咬了一口。
第二口。
第三口。
第四口。
每一口都几乎咬掉半个果子,他来不及咀嚼,就硬生生的将果肉从食道咽下去。
当他吃到最后一口时,他的动作突然停止了。
盖在他身上的人发觉身下那股支撑的力量一软,整个人就像压在一团没有骨头的棉花上一般。
“你们快点下去!”上面那人吼道。
其他人对此充耳不闻,继续伸手去抓最下面那人的手。
当越来越多的人发现他的两手空空,嘴里却塞着半个果子,两只眼睛如同鼓起来的水泡一般,毫无感情地睁着时,他们终于意识到这人死了。
“他吃到了黑色的部分。”有人说。
“草,其他的呢?”又有人问道。
“被他吞进去了。”有个人回答。
“怎么被毒死了!”另一个人焦躁的用手抓了抓头发,“要是是自然死亡的,我们就有肉吃了。”
其他人闻言,有的脸上露出不忍之色,有的却和这个想吃肉的人一样只有可惜。
其中有一个人将死者的嘴撑开,把那块还没有咽下去的果子从口腔中挖了出来。
旁边的人见状,有的浮现出跃跃欲试的神色,但更多的却对这块沾满了唾液的水果不感兴趣。
拿着果子的人将上面的黑斑抠掉,又带着果子离开了树林。
“他干什么去了?”缪斯好奇地问。
“去找个地方清洗果子。”皮包骨说,“洗干净后,有一定的几率可以使用。但是很有可能因为被死者的唾液浸泡过,导致中毒而亡。”
他的话音未落,就见到有人用刀子割开了死者的喉咙,从喉咙里将果子挑出来。
“喉咙里的洗一洗也许还能吃,但是落进胃里以后,果子就完全被胃液浸泡过了,吃了后必死无疑。”皮包骨继续解释道。
眼前的场景残忍又荒谬,很难想象这是拥有文明的人会做出来的事。
并且刚才还有人打过死者尸体的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