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恍然。王爷这是要放长线钓大鱼了。
说完雁回镇的事,萧凌风话锋一转,又问:“庞将军那边,可曾有消息回来?”
按照那前朝“先生”的说法,今日应是有两股势力对靖北军内外夹击。若柔安人是其一,那庞将军那边,西勒盟也应当有动静了。
“回禀王爷,两个时辰前说是一切如常。”萧七上前一步抱拳行礼后又道,“再有一刻钟,应当就有新消息递回来了。”
再有一刻钟,传来或许就是两军交战的消息了。
萧凌风偏头看了眼更漏,随即看向众人道:“明日应当还有一场硬仗,诸位先回去轮换修整吧。”
众人应声退下。
丁岳和萧七站在帐中没动。
等那几位将领出去后,丁岳与萧七对视一眼,两人皆是满眼忧虑。
萧凌风摆摆手道:“那些个前朝余孽不好对付,我们徐徐图之便可。当务之急,是庞将军那边要将那西勒盟的人阻截岩河谷以北,叫他们不敢再进来一步!”
他看向丁岳道:“你也先去修整,等庞将军那边的消息来了,再来帐中议事。”
等丁岳走了,萧凌风穿好外衫系上披风,也跟着撩开帐子回了军医所。
先前他知道自己伤口开裂多半骇人,没当着庄清月的面换药裹伤。如今伤口处理好了,事情也议完了,他便想去看看庄清月的手臂到底怎么样了。
军医所里,阿怜靠在床榻边,放松心神后就有些昏昏欲睡了。
忽然,几道脚步声在帐外响起。
阿怜惊醒,一抬头,便见一道高大的身影站在自己眼前,投下大片的阴影。是先前离开去处理伤口的萧凌风,身后还跟着拄着拐的萧七和提着药箱的胡大夫。
她连忙起身行礼:“王爷。”
姿态虽然还像从前一样恭敬,声音听着却有些硬邦邦的。萧凌风心下觉得奇怪,却无暇去探究。
他看着趴睡在床上的庄清月,皱眉问:“他怎么了?”
话刚问完,还没等阿怜回答,他眼风一扫便扫到了火盆里还没烧干净的带血的绷带。
他怔愣一瞬,随即拍了拍脑袋,满脸懊悔。
庄清月分明跟他一样也是身上带着箭伤的,他怎么就把这事儿忘了呢!
眼睛一闭,他便想起这人先前在战场上身姿翩然,拿着一把长刀在敌军中杀进杀出直取敌人性命的模样。
眼睛再一睁开,这人若无其事地跟着他一路纵马回来连一声也不吭的样子又在他脑海中闪现。
怎么回事,怎么又被这人骗了过去?
他两步上前坐到床沿,轻轻伸手撩开覆在庄清月身上的被子。
入目先是雪白的绷带。
他所知道的庄清月身上的每一处有箭伤的地方,都被阿怜重新处理裹好,雪白的绷带缠了满背,将他的躯体衬得更加清瘦羸弱了。
忽然,他视线凝在庄清月左边肩头。
那里从上而下缠着厚厚的绷带,却不是他所记得的有箭伤所在。仔细看去,那绷带上隐隐约约还浸出些红色来。
正要再看,阿怜上前接过他手里的被子又重新给庄清月盖上。
给她家公子盖好后,她转身垂着眼睛看向萧凌风,小声而又恭敬道:“王爷,天气还冷着,敞着被子当心公子着凉。”
“哦,哦对。”
他讪讪地收回手按在膝头。阿怜说的毕竟是实话,他也不好反驳。
目光在庄清月脸上定定地看了半晌,萧凌风将被阿怜打散的思绪重新聚了回来。
他转头看向阿怜,皱着眉沉声问道:“他肩上是怎么回事?可是受了其他伤?”
那绷带缠得奇怪,阿怜的反应也有些不太寻常。除了受了别的伤,萧凌风想不到别的可能。
被萧凌风这么沉声一问,阿怜垂着头,眼中又蓄起了一点泪光。
原本她家公子一直坚持着等萧凌风走了才松下那口气,本就是不想让萧凌风知道他肩上受了那么重的伤。她也该遵循她家公子的想法替他瞒着。
然而,她心里又很有些不甘。
凭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