需要处理的事情太多,等一切都安排好后,萧凌风往庄清月那边扫了一眼,才发现那人不知何时已经窝在椅子上打起了盹。
石头顺着他家王爷的视线往一旁看了看,随即了然,而后十分识趣地小声告退了。
萧凌风上前两步,想将人叫去里间休息。然而刚走近,眼神便不自觉地垂落在那人脸上。
庄清月睡得似乎并不安稳,眉间紧紧拧着,也不知是身下的椅子太硌人,还是他心里藏着事情。
犹豫片刻,萧凌风还是没舍得叫醒他。
他俯身放轻了动作,试图将人抱进里间休息。再怎么样,床榻上总归比椅子上睡得舒服。
然而,他才刚伸出胳膊,甚至还没碰到庄清月,便被那人如电般伸手钳住了手腕。那双紧紧闭着的眼睛唰的一下睁开,眸色冷得吓人。
萧凌风脸上神情一滞。
然而还没来得及出口说点什么,手上的力道便骤然松懈下去。
像是终于想起来面前的人是谁似的,庄清月眨眨眼睛,眼里的冰凉褪去,转而泛起一片水雾,活脱脱一副刚睡醒的模样。
仿佛方才从他眼里一闪而逝的杀意,都是萧凌风臆想出来的错觉。
松开的那只手没有马上收回。
庄清月朝他伸出胳膊,一双困意朦胧的眼睛快要眨出泪花了。
“做噩梦了。”他倾身往前,一头栽进萧凌风怀里,闷着声音嘟囔,“想去里面睡,但是不想动。”
“要抱。”他说。
萧凌风将人稳稳接住。低头再看时,那人已经环着他的腰重新闭上了眼睛。眉目舒展,神情安然。
一副全心全意信赖着他的模样。
虽然至今还不太清楚庄清月对他的信任是从何时而起的,但萧凌风承认,他对此十分受用。
只是,虽然方才的杀意不是冲着他来的,但萧凌风还是很在意,到底是什么原因,能让庄清月就算是在靖北军军营里,在他的庇护之下,还是会做噩梦呢?
就着这个连体人一般的姿势将人半抱着带进里间,萧凌风将人稳妥地安置在床榻上,又在床边坐下,守着庄清月重新入睡。
片刻后,清浅绵长的呼吸声从身侧传来。
萧凌风又等了等,确定他睡熟了,才轻轻起身。
忽然,他目光一转,那几只被忽略多时的雪狐重新出现他视线里。
忙了一上午,差点把他们忘了。
窸窸窣窣的动静之后,萧凌风拎着那几只雪狐离开了帅帐。
然而,他才刚走出两步,床榻上的庄清月便立刻睁开了眼睛,眼神清明,哪里还有半点困意浓重迷迷糊糊的样子呢。
透过布制屏风,看着萧凌风拎着雪狐走出帅帐的身影,庄清月勾着唇角往被子里缩了缩,冰凉的身躯也终于泛起一丝暖意。
连噩梦都变得不可怕了。
军中都是些大老爷们儿,想也知道不会有人有这种做披风的手艺。思索片刻,萧凌风点了个亲兵,让人将这几只雪狐送回了朔阳城的王府,吩咐长安找个裁缝铺的人做。
那亲兵正要转身离开,却又被萧凌风叫住:“萧七怎么样了?”
亲兵:“萧小将军自请五十军棍,方才送去军医所了。”
一听五十军棍,萧凌风当即便皱起了眉头。
靖北军军纪严明,五十军棍都是照实了打,没有任何放水留情的余地。这五十军棍受下来,可比在寻常衙门里挨个三百大板更要人命。
早上他没来得及吩咐到底打多少棍子,没想到萧七这孩子心眼儿这么实,对着自己下手还挺狠。
可别给打坏了。
想到这里,萧凌风挥退亲兵,抬脚就往军医所去了。
才刚靠近军医所,还没进帐子,一阵惨不忍闻的哀嚎声便从里边传了出来,一听便是萧七那倒霉孩子的声音。
见他还有劲儿叫得这么惊天动地,萧凌风心里的担忧便放下了七八分。
刚走两步,里面又是一声杀猪般的哀嚎,萧凌风顿住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