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枝立马上前,可那女修似着了魔便是连她也一起划伤。
她低头看着手上红痕,不死心地扶起她:“姑娘!我们都是清虚宗弟子,你不用害怕。”
少女闻言缓了神色,也不再抗拒。
她站起身,拂去身上的灰尘,见桌上有茶水,便跑过去端起来,喝了两口温热的茶,轻声道:“我来时看到怪物了,他们戴着好凶好可怕的面具,还有,还有好多好多血……”
她提起面具忍不住打了个哆嗦,身上毛骨悚然,脊背发凉阵阵刺骨的寒意从背后袭来。
女修没有久留,等的屋外声音离去,她飞快的奔了出去。
……
夜里,清风徐来。
七七此时化作人形挽着双丫髻,穿着一身和裴叶轻相似的蓝白色裙幅,晃着不及板凳高的小腿,闷闷不乐。
“我想回去,我想回去。”
她撇着小嘴可怜巴巴的念叨着。
裴叶轻捏了捏她的圆乎乎肉滚滚的脸:“很快就可以回去了。”
七七别开脸咬牙唇道:“很快是什么时候?”
裴叶轻答道:“一个月。”
七七整个趴在桌上,郁郁寡欢甚至有点生无可恋。
裴叶轻也没有办法,只能摸摸她脑袋,以作安抚。
得了名字的狐妖,最近很不开心,甚至天天顶着狐狸的样子,跑来跑去。
这会儿,他又晃来晃去,十分碍眼。
“你不如变回人吧。”七七有些看不下去,便道。
来福软绵绵的趴着:“不要。”
看来他以后都只能以真身示人了,那么难听的名字,岂能配得上他俊俏的容貌,
裴叶轻也没有强求,她很清楚来福是因为慕强才找她取名字,但她这个人取名这种事实在做不来。
当日取完名字,看到江宴蘅他们的几度隐忍不敢笑的样子,她就知道她没有取名字的天分。
“你若真的不喜欢这个名字,可以改。”裴叶轻善意提醒。
名字这种东西,像他们妖怪尤其是像来福这类修为还没有定型,其实随时随地都能改。
他想改多么酷炫狂霸拽的名字都可以。
来福郁闷的挠头,想了想还是道:“就这样吧,不过,你替我取了名字你就要负责,以后我的衣食住行都要拜托你了。”
裴叶轻:……
她又被赖上了??
为什么是又……
而此刻,另一头厢房,正在密谋着什么……
“长老,您的意思是我们还要待在归墟岭?并非一个月?”望着铜镜中倒映着的人脸,贺云川有点不知所措。
纪昀修也茫然道:“来之前也没有人告诉我们还要继续待着啊……”
谢长誉在铜镜那边应道:“说是一个月,但其实归期未定,你们好自珍重。”
说罢他便断了联系。
谢长誉匆匆挂断,引来周围人侧目。
“呦,又和你们的弟子传音呢?”金轮派那不知死活的长老杨声,又跳出来揶揄他们。
“说起来,你们清虚宗,那叫什么裴叶轻的丫头,居然走了狗屎运,捡到了元阳灵枝,但可惜啊,她保护不了自己呢。”
萧砚道:“我的小徒弟,还容不得别人评头论足。”
“呦,这就护起来了,我当萧长老有什么能耐,连自己的徒弟都护不了,还有什么颜面待在这。”杨声故意刺激道。
萧砚轻笑,信手一抬,一片黑云压在杨声头顶。
杨声愣了愣,不以为然道:“萧长老什么意思?”
萧砚没有答话,指尖微动,黑云竟打了个闷雷,还淅淅沥沥下起了雨,把杨声从头到脚浇湿。
杨声怒骂道:“你疯了!”
谢长誉凑到他跟前,睥睨他:“不想尝苦头就闭嘴。”
金轮派的人是愈发没规矩了,时常挑衅他们,不过这样说得通,毕竟他们背后有玄机阁和阴阳寮撑腰。
但清虚宗弟子又岂是好惹的。
杨声吃了哑巴亏,却不肯长记性,只想着要报复他们。
而说起报复,昆仑山刚结束一场博弈。
早早醒来的裴叶轻,出门练剑松松筋骨,意外撞见黎枝。
黎枝摆招手唤她过去。
“师妹师妹,我告诉你一件大事。”
她弄着手指,故弄玄虚,忽然道:“我掐指一算,你们在归墟岭试炼这般出色,过一个月,你们应该会被派下山去试炼。”
裴叶轻颔首道:“试炼的路途遥远,要经历半年之久,半年之后赢得宝物之人,可以进无名塔。”
黎枝嘴角一抽:“你既然知道,还让我浪费口舌说那么多?”
她的口水也很金贵的好不好!!!
裴叶轻淡淡道:“不想扫了师姐的兴致。”
黎枝被堵得哑口无言,她叹了口气道:“真拿你没办法,走吧,我们去偏厅看看有没有吃的。”
裴叶轻爽快的应下,两人朝昆仑山的招待外客的偏厅走去。
然而半路,黎枝便偶遇了一位仇敌。
正所谓仇人见面分外眼红,晏平秋一见黎枝,便出言不逊。
“我当是谁呢,原来是清虚宗那个小傻瓜。”
黎枝稳住心神,冷声回道:“彼此彼此。”
晏平秋莞尔笑道:“我可比你聪明。”
“机关算尽又如何,还不是败在我的手下。”黎枝擒住少女的手,将她摁倒在地。
裴叶轻心下一惊,黎师姐未免也太猛了,居然主动伤人……
晏平秋不服气的哼道:“我会败给你,痴人说梦!”
她一个翻滚,两人位置变换。
黎枝暗道危险,手死死地掐着对方的脖子,她却忘记晏平秋方才就说过,她最擅长就是憋气。
她用劲挡了一会儿,瞧见她面色如常,心生疑惑稍稍松了手。
结果晏平秋趁机反客为主,把她禁锢住。
黎枝两只手动弹不得,她挣扎着反抗了两下便没了力气。
围观的弟子越聚越多他们都看着这一出好戏,却没有上前分开两人的想法。
更有好事者在那边起哄。
“你们说这两人谁能赢啊,我觉得清虚宗这位能赢。”
“阴阳寮的本是要大点,我赌阴阳寮那位女修。”
“这就赌起来了?我赌五个灵石。”
“我赌八个!”
谈论间,他们真的在旁边支起一个小桌,分成两派。
一面属于清虚宗,一面属于阴阳寮。
他们不约而同的选择在阴阳寮这面下赌注,不多时右侧阴阳寮的桌布上零零散散放了几百个灵石。
而左侧清虚宗他们投放的灵石,寥寥无几。
裴叶轻有些气恼,这哪里是他们赌灵石的地方。
“裴姑娘。”
钟离扶桑赫然出现在裴叶轻面前,而他对面的容貌孤冷的女修却没有露出半点害怕的神色。
然后她漫不经心的拔出剑,淡淡道:“阴阳寮的朋友,你想怎么做?”
钟离扶桑挑眉,扯出一抹笑:“裴姑娘,不如我们也赌一赌,看到底谁本事更厉害点。”
少年苍白的脸看起来甚是孱弱,他瘦弱的身子似乎被风一吹就会被吹倒。
裴叶轻默了默,然后点头,从怀里拿出一包灵石,尽数摆在清虚宗那块桌布。
“我赌一千灵石”
“外加这十万灵石票。”
此言一出,在场所有人哗然,有人窃窃私语。
“他们清虚宗弟子都这么富裕吗?出手这般阔绰。”
“十万灵石票,她怕不是抢来的吧。”
各大门派弟子喁喁不休的议论着,扰乱他们的思绪。
裴叶轻与他对视,淡声道:“敢不敢赌?”
钟离扶桑眉头微拧,过了半晌低声笑道:“看来裴姑娘很有信心,不过说好了,我们两人谁也不许插手。”
桌面所有的赌注几乎一边倒的选中阴阳寮弟子晏平秋,无人问津的黎枝只有裴叶轻一人支持。
江宴蘅还有贺云川他们不知去向,裴叶轻只好独自和他们比。
散尽灵石也无所谓,有道是不争馒头争口气,清虚宗的名誉要紧,区区几万两灵石,她赚得回来。
当然,她这么想也很有底气。
黎枝看似顽劣,可剑法无人能及,棠也把能交给给她的本领毫不吝啬的悉数相传。
果不其然,黎枝没有让裴叶轻失望。
结界内,少女身姿灵动,挥剑时剑风酣畅淋漓,宛若当日裴叶轻听到狐妖吹奏的那曲不知名唢呐,振奋人心而又气势雄厚。
晏平秋节节败退,可她不服输,硬撑着。
这一幕正好被玄镜外的棠也瞧见。
看到自家弟子占据上风,且取得压倒性胜利,棠也眼里有着说不出的得意和自豪:“我弟子还是有两把刷子的,这么多年没有练剑,居然还游刃有余。”
黎枝进清虚宗那年,上了一年学堂,可她不是读书的料心思也不在于此,在学堂待了三个月就被赶了出来。
据她所说,她只是不想学那些乏味的书罢了。
棠也只能硬着头皮教她,没想到黎枝虽然读书这方面弱了些,可领悟剑法却另有天赋。
但清虚宗除了考剑法,还要考学。
于是棠也很担心黎枝会考不出来,但偏偏黎枝顺利的考了出来,她的名声广为流传。
所以她笃定,黎枝这下肯定能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