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自己的心碎成碎片，无法坦然。

仿佛一颗心空落落地飘在空气中，失去了它原本的坚持和自信，四处飘荡，不断撞上礁石，被伤的鲜血淋漓。

他好累。

累到极点。在半夜里无法入睡，茫然地面对墙壁坐着。发疯地想要找个人来安慰，可是没有这个人。他只是徒然站起，然后又坐下。

这个世界真的有他可以存在的地方吗？

“你这张桌子怎么还没擦干净？”

大堂经理带着几分责问的口气问。

吴波依旧木头一般沉默不语。他本已经准备去擦那张桌子。只是因为这边要接待的客人过多，才无法抽出手。他浑身依旧笼罩在阴云中，却是沉默走到桌子旁，熟练擦起桌子。

然而他这副阴沉的样子并无法让大堂经理满意。经理喋喋不休，“做事要自己自觉，大家都是成年人，要对工作负责任。”

吴波依旧默默地擦着桌子。他不会顶嘴，像是所有生气已经从他身上消失了。

而经理显然也无意顾及他的尊严，尽管旁边都是人，经理依旧大声训斥。

吴波只静默着。忙完了手头事，然而经理意犹未尽，他也不便走开，只木然站在原地。

从余光中，看见旁边座位上有一张英俊的侧脸。

桃花眼，笑意明媚，很是阳光。

这样的笑容，似乎与自己有着天壤之别。因为他已经不记得自己上一次笑是什么时候。

像是注意到他的观察，那人微微侧过头来看他，双目对视片刻之后，然后那双桃花眼对他露出笑容。

吴波怔了片刻，却并没有回以笑容。

他有点想不起正常的社交礼仪，也并不相信，那人是在对他笑。

经理正好说完了，转身往外走。吴波也准备去收拾下一张桌子。

＋＋＋

忙碌了整个下午，终于到了下班时间。

同事们边收拾东西，边三三两两地说笑。十几个服务生，里面有三四个小圈子。

而吴波，照例不属于任何一个圈子。

他沉默如石像般地收拾衣服，思绪麻木。

已经很长时间是这样，没有人爱他，他也不想去爱别人。所以整个人都处于麻木状态。

但周围的人的聊天还是传进自己耳朵。

“你昨天不是去见男友家人吗，怎么样？”

“挺顺利的。就是我男友的哥哥——”

“怎么了，很吓人吗？”

“倒也不至于吓人，那人太唯唯诺诺的，懦弱的样子看着很可悲啊。昨天吃饭，他就一个人闷不吭声坐在那，让人毛骨悚然。”

“咦，你男朋友不是挺开朗么，怎么他哥……”

“谁知道，也许是基因突变吧。他打扮又土，神情又畏缩，听说事业也挺失败的。读了个大学出来，结果后来工作还不如我男朋友这个中专的。”

“啧，不过我感觉这描述怎么那么像吴波啊……”

女生推了友人一下，“小点声，你看他不就在那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