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越泽一直都知道颜絮舞是个没有心的女人。
跟他在一起,不过是因为可怜他,想跟他玩玩而已,但季越泽不是,他对颜絮舞其实是一见钟情。
那时候他刚上大一,开学那天,季越泽一个人背着包拖着行李去报名。
夏天太阳很大,季越泽满脸是汗,他的行李有点多,除了行李箱和背包外,另外手里还有两个大包。
季越泽走在校园的小道上,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声:“需要我帮你吗?”
声音清爽好听,就像夏天迎面吹来的的一股凉风,能吹走一切的烦闷和焦躁。
季越泽回头看过去,就看到一位女孩撑着一把太阳伞,穿着一身蓝色连衣裙,款款向他走来。
颜絮舞伸出手,热心肠道:“我帮你推行李箱吧。”
季越泽以为她是学校大三或是大四的学姐,他回答说:“不用,我自己可以。”
谁知道对面的学姐过于热情,她一把抢过他的行李箱,说:“不用跟我客气,行李箱推着又不重,就让我帮你吧。”
女孩紧紧拽着行李箱的拉杆不放,似乎他的行李箱是什么宝贝一般。
季越泽只好放手,没了行李箱,他一手拎着一个包,确实要轻松很多。
旁边的女孩如愿以偿拿到行李箱后,一手打伞,一手拉着行李箱,她脸上挂着笑,走路的步子显得有些雀跃。
季越泽不太明白她在高兴什么。
两人一左一右,并肩走在小道上,颜絮舞问他:“你是大一新生吧?”今天是新生报道的日子,拎着大包小包的基本都是来报名的新生。
颜絮舞推着行李箱,感觉自己跟他们一样,也像是刚上大学的学生。
她十八岁那年高考完后,还没来得及上大学,就遭遇车祸成了植物人,虽然活了一千多年,但她其实没念过大学,博士们把她送到书中后,颜絮舞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趁着大学开学之际,来校园里感受下开学的气氛。
所以刚刚看到前面的男孩子行李太多后,她才会上前,把他的行李箱抢过来,自己推着在校园里走一走、看一看,这样仿佛她也是校园里的一名新生一样。
“对,我是大一新生。”季越泽客套一句,“以后还请学姐多多关照。”
“学姐?”颜絮舞嗓音轻快,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玩的事,她咬唇轻笑一声,看着他点点头,语气既严肃又认真:“好说好说,以后学姐一定好好关照你。”
季越泽:“……”
颜絮舞看他脸上都是汗,中午时分的太阳照在他脸上,他眼睛都快睁不开,她把太阳伞挪过去一点点,帮他挡住一些阳光。
季越泽感觉到旁边的人离他离得有点近,她的手臂往他身边靠近,短袖下露出的肌肤白皙透亮,纤纤手指笼成一圈,握着伞柄,肉粉色的指甲晶莹圆润,上面月牙儿弯弯像柳叶一样……
意识到自己观察得过于仔细,季越泽脸一下子红了。
直到头上的阳光被遮去一大半,他才知道,旁边的女孩原来是在为他遮挡阳光。
季越泽喉咙痒了痒,太阳伞有点小,帮他挡住太阳后,她的身体有一小半露在阳光下,他说:“我没关系的,学姐挡住自己就行。”
颜絮舞也感觉到了太阳光照在她身上,火辣辣的,她皱了皱眉说:“这样吗,那行吧。”然后毫不犹豫把伞收了回去,重新把自己遮挡得严严实实。
季越泽:“……”
还以为这位学姐会稍微客气一下,谁想到她还挺实在的。
“学姐叫什么名字?”
“我叫颜絮舞,颜色的颜,柳絮的絮,舞蹈的舞。”
“我叫季越泽……”
……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一路走到了报名点。
季越泽以为颜絮舞把他送到报名处后就会离开,然而不知道是她太过好心,还是出于其他什么理由,直到报完名,颜絮舞还跟在他身边,在他填报名表的时候,她甚至还好奇地凑过来,看他写了什么。
然后又推着行李箱,一路把他送到了宿舍楼下。
颜絮舞把行李箱给他,语气有些失落道:“我就送你到这里吧。”她其实还想跟着去看看大学宿舍是什么样子,但她已经找不到再跟着这位“学弟”的理由和借口。
不知道为什么,季越泽从这位学姐的语气里听出了一点点失望和不舍的感觉,他握着行李箱的手紧了又紧,开口提议道:“学姐帮了我的忙,要不……我请你吃午饭吧。”
面前的人听到他的话后,杏眼一下睁得大大的,里面满是亮眼的银光,颜絮舞笑着点头:“好啊,我正好饿了。”
她还没吃过大学食堂,正好可以去体验体验。
季越泽听到她的回答后,心里微微松了口气——还好没被拒绝。
季越泽把东西送回宿舍后,只拿了钱包和手机,就立马跑下了楼,颜絮舞正坐在小花坛那里等他,看他这么快下来,惊讶道:“你不用收拾收拾行李吗?”
“吃完饭再收拾。”
“哦。”
两人一起去了离宿舍楼最近的一个食堂,季越泽校园卡里还没充钱,他要去买饭票时,颜絮舞已经先他一步,付好钱买好了饭票。
“大学第一顿,还是学姐请客吧。”
季越泽说:“说好我请你的。”
颜絮舞说:“下次吧,下次换你请我。”
季越泽拿着钱包的手一紧,他觉得这位学姐有可能……看上他了。
她一个弱不禁风的女孩子,莫名其妙地帮他一个大男生拎行李,还一路送他送到了宿舍楼下,现在又请他吃饭,还借着请吃饭的机会,趁机跟他约定好下次再见面的理由。
如果不是看上他,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季越泽抿了抿唇,想到眼前的这位学姐有很大可能喜欢他,他心里一下子变得紧张、不安,还有一点点激动和兴奋。
他好像……也有点喜欢这位学姐。
季越泽说:“好,下次一定换我请学姐。”
他把电话给了颜絮舞,可是在他等着她的电话的时候,她一次也没给他打过。
他想请颜絮舞吃饭,然而翻遍整个学校,找遍各个学院,都没有找到一位名叫“颜絮舞”的学生。
季越泽坐在书桌后,想起他跟颜絮舞第一次见面时的事情,他嗤笑一声,为自己曾经的无知和一厢情愿感到可笑。
颜絮舞这个人惯会耍他玩,说什么学姐,明明她就不是他们学校的学生。
他当时还天真的以为,颜絮舞那天是故意搭讪他,是看上他了,却原来,沦陷的人自始自终都只有他一个人。
从开始到现在,颜絮舞从来都没有喜欢过他,即便他们有了季焱这个孩子。
季越泽心烦意乱,不知道该拿颜絮舞怎么办。
他手指有些痒,想伸手去拿烟,看到站在书桌前的颜絮舞,又硬生生把手缩了回来。
算了,季越泽叹了口气,他现在不能逼她逼得太紧,一是怕颜絮舞起逆反心理,二是颜絮舞现在还是十五六岁的模样,有什么事,总得等她恢复到正常时的状态再说,对着现在的颜絮舞,他什么也做不了。
“你下去吃饭吧。”
颜絮舞站在那里,有些局促不安,她低着头问:“你不吃吗?”
“气都气饱了,还吃什么饭。”
“……”
颜絮舞只好转身出去,她下楼后,季焱和季宁还在吃饭,见她没把季越泽喊下来,季焱说:“我爸这是怎么了?吃个饭还要人三催四请。”
“颜颜,看来你的面子也不够大啊,都亲自去请了,我爸还是不下来。”
季焱嘴里叼着一块肉,大言不惭道:“你们信不信,要是我出马,我爸他肯定立马就下来吃饭了。”
季宁听不下去了,她给季焱夹了筷子菜:“哥哥,你就闭嘴吧。”没看颜颜姐姐心情不太好,下来以后一句话都不说,端着饭碗,在那数着米粒吃饭。
季焱瞪了妹妹一眼:“闭着嘴还怎么吃饭。”
季宁:“那就别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