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笑了笑,他高兴就好。
殿外,方嬷嬷的声音传来,“沈将军,有人来寻您。”
他才从阿翎处过来,不是阿翎找他,那就是禁军了,怕有要事,沈辞起身,“殿下,我有事去一趟,你同方嬷嬷在一处。”
“嗯。”阿念乖巧点头。
沈辞出了殿中,方嬷嬷正好入内照看。
沈辞果真见是禁军,“将军,有将军府中的人送信来宫中,让给将军。”
沈辞接过,见是小五的字迹。
他同小五说起过今日在宫中当值,明日才会回去,小五不会冒失往宫中送信,拆开信笺,见信笺里只有“子晓”两个字。
郭子晓……
他让子晓去查柳土的事,应当是有消息了。
小五知晓他在等子晓的消息,所以让人送了这封信来,心上没说旁的,子晓的书信应当在小五手中。
眼下倒是还早,出宫一趟也来得及。
沈辞往中宫门处。
小五机灵,既然请人送信给他,也一定在中宫门处候着了。
果真,中宫门处小五已经在,沈辞上了马车,值守的禁军恭送,“将军慢走。”
“将军。”小五才开口,沈辞沉声道,“出宫再说。”
小五照做。
……
小五驾了马车出宫,并未直接回沈府。
出宫后不远,在僻静处,就将马车停了下来,小五也将信递于他。
沈辞接过。
书信上说不出太多复杂的事,简而言之,柳土交易查到了,是行脚商人在做,因为暴利,不少达官贵族都认柳土,行脚商人倒是去过曲城这些地方,也去过沿路的地方,所有的说辞都合得上。为了避免存疑,他还亲自去见过行脚商人,确实听起来没什么问题,就是一桩普通生意,做到了周遭,没有特别的地方。
看到此处,沈辞目光短暂停下。
难道真是他想多了,就是普通的生意?
沈辞不知当释然,还是当继续提心吊胆,遂而继续往下看,书信最后大致是说柳土生意眼下看不出异常,要么真是没有问题,再要么,就全盘被人动过手脚,所以的线索都重构过,事无巨细,也天衣无缝,对方心思缜密……
眼下看,这种可能性很笑。
沈辞心中轻叹,真是他多心了?
是多心了也好,他让子晓去查,就是因为担心。
同安城无关就好。
沈辞心中微舒。
想起大哥同时出现在曲城附近过,摇城附近过,他其实心中隐约没底,但子晓的书信,倒让他吃了一枚定心丸。
书信的最后,郭子晓也启程回立城边关了。
沈辞放心。
安城沈府。
余满楼阖上屋门,屋中只有沈迎,“大爷,是有人在查柳土的事,也寻过行脚商人问过了,应当没露破绽,听着模样,像是二爷的人。”
沈迎颔首,“他去过曲城,应当是发现端倪了,让人查不奇怪。”
这都还好,余满楼又道,“还有人在打听大爷的近况,沈家的生意,还有同雷太傅相关的事……这些事倒是都做干净了,能撇清沈家的关系,除非是没想到的。”
沈迎沉声应好。
余满楼叹道,“大爷,此事是不是已经过去了?”
沈迎拢眉,哈尔米亚眼下应当回了西戎,谭进死了,能作妖的只有陈宪,但陈宪卑鄙,一定不会轻易放过他,放过沈家,如芒刺在背,此事只是暂时没了风声,但没有过去。越平静,内里才越暗潮涌动,危机四伏……
走错一步,都万劫不复。
怀城之乱能这么快平定,天子不是绣花枕头……
纸包不住火,他从来都知晓。
他能做的,是尽量拖延时间,将其他的事做干净。
——岂有此理,皇室血脉岂容弄混淆。
——陈宪,小儿,欺我!
——行云,老师对不住你,对不住沈家,你赶紧脱身!
余满楼见沈迎没出声,又道,“大爷?”
沈迎摇头,“等年后,我带山海入京。”
余满楼诧异,“大爷?”
沈迎道,“陈宪是小人,一定会行背后之事,天子也一定会知晓,那个时候就是整个沈家陪葬。”
余满楼惊住。
沈迎垂眸,“俞叔,替我做件事……”
入夜许久,沈辞在办差处忙完,往丽阳殿去。
沈辞是禁军统领,夜间出入个宫门,不必通传。
到丽阳殿的时候,见丽阳殿还灯火通明,那就是陈翎还在处理政事。
都这个时辰了……
启善见了他,迎上前,“沈将军。”
沈辞问道,“陛下还在看折子?”
启善正焦头烂额着,沈辞问起,启善摇头,“不是,是户部的事。”
启善欲言又止,“陛下,气不太顺……”
启善很聪明,只字未提户部,提的都是天子。
沈辞会意。
早前在回京路上,陈翎便同他说起过户部的烂摊子,也提起过想让范玉去户部。晨间早朝时,又因为军需物资一事,户部和兵部在朝中相互推诿,场面有些难看,眼下,怕是还有旁的事情,凑一处了……
启善为难道,“将军,要老奴去通传一声吗?”
这个时候去通传,十有八九要挨眼色。
沈辞摇头,“不必了,我等等。”
“那沈将军,去东暖阁吧。”启善话音刚落,便听到殿中砸折子的声音,启善和沈辞都愣了稍许。
而后,殿中倒是没有再传来砸东西的声音,但毋庸置疑,方才那声是天子动怒了。
启善脸色有些不好看,“殿中的是户部侍郎,陶松陶大人。”
沈辞颔首,“我去东暖阁等。”
启善应好。
这个时候,天子没有唤,谁去谁触天子霉头。
沈辞在东暖阁中呆了稍许,有些担心陈翎。
她是天子不假,也当有天子威仪,但今日早朝上推诿成那幅模样,她都没生气,方才那砸折子的声音,是动怒了……
他是担心她,在东暖阁中也呆不踏实,遂又出了东暖阁,在苑中等。
约莫再过了一炷香时间,陶松从殿中出来,灰头土脸,还在伸手擦着额头的汗水,见了他,愣住,也支吾道,“沈,沈将军?”
沈辞自幼的家教并无落井下石,沈辞颔首致意。
陶松留了颜面离开。
沈辞在此处,陶松也没工夫多想,只当是天子召见。
但见陶松模样,天子气头应当不小,启善唏嘘,“沈将军稍等,老奴去通传一声。”
沈辞不为难,“启善,不用了,我自己去。”
启善朝他拱手,“多谢沈将军。”
沈辞入内。
方才气性应当不小,沈辞入内时,还能听到她动作的声音有些大,是典型的气还未消。
他脚步尽量放轻。
陈翎听到脚步声,也没抬头,以为是启善入内,沉声道,“出去,朕自己待会儿。”
但说完,殿中的人没动弹。
陈翎微微拢眉,而后抬眸,却见是沈辞……
陈翎愣住,才又忽然想起,方才是真的气到了,忘了沈辞已经回京了。
沈辞上前,温和哄道,“生闷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