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送他的,他视若珍宝。
没几日,整个东宫上下都知晓沈辞有只嗯嗯,也都纷纷前来围观。
“真是殿下送的?”譬如方四平就觉得奇怪。
“嗯。”沈辞笑。
方四平轻叹,“你怎么取这么个名字……”
沈辞:“……”
方四平摇头,“哎,你平日里还是多读读书吧,取什么也比取这个强啊,要不改个名字?”
沈辞笑,“不用了,殿下赐名了,不改了。”
方四平分明见他喜欢模样。
后来是盛文羽,“殿下送的?”
“嗯。”沈辞笑。
盛文羽看他,“怎么会想着送你只狗?”
沈辞叹道,“不知道啊多半是他自己想养了,又不想麻烦吧。”
盛文羽没应声。
沈辞突发奇想,“诶,你加冠的时候,他不会送你一只猫吧?”
盛文羽:“……”
沈辞拍了拍他肩膀,“开玩笑的。”
盛文羽却道,“为什么你的是只狗,我的猫?”
沈辞:“……”
沈辞支吾道,“估计,猫狗一窝?”
盛文羽轻笑道,“不会的,殿下不会送我猫,狗也不会……好好养你的嗯嗯吧。”
沈辞看他。
盛文羽道,“对了,你方才说殿下要学骑马?”
沈辞颔首,“是,这次九月秋猎,边关的封疆大吏都会回京,东宫怎么都要露面。殿下要强,觉得秋猎的时候不骑马丢人,他要临时抱佛脚。”
盛文羽问道,“单单秋猎骑马亮相,哪里用四个月?”
沈辞笑,“他本来也应当要学骑马,他是早前偷懒,不肯学,眼下正好趁这个机会好好教他。日后要是有事,他自己也能应对。等练习惯了,以后也会接着练,对他总有好处,慢慢来。”
盛文羽轻声,“你处处替殿下着想。”
沈辞轻叹,“不都得想着吗?他自己又不想……”
“是不是,嗯嗯?”沈辞明显喜欢。
盛文羽也跟着笑起来,“你别吓倒你的狗了!”
沈辞纠正,“什么我的狗?那是我儿子!”
盛文羽轻哂,“沈辞,你是不是脑子北门夹了?”
沈辞也觉得是……
陈翎说了要练习骑马,就雷厉风行,翌日便出现在南郊马场上。
陈翎去的时候,沈辞已经在了。
马场的小厮朝沈辞道,“沈公子,殿下来了。”
沈辞去迎,才见陈翎换了一身白底的骑射服,上面带着浅蓝色轻纱,整个人精神奕奕,神采飞扬。
陈翎平日里路都不愿多走两步的人,眼下乍一看,让人惊艳不已。
沈辞耳后略微有些红,很快收回目光,“走吧。”
陈翎见他不怎么愿意说话的模样,“诶,你就不能走慢些?腿长了不起?”
沈辞:“……”
终于慢下来,陈翎才跟上,嘀咕道,“明明知道我腿短。”
陈翎刚说完,就见沈辞开口,陈翎便跟着沈辞一起开口,“知道自己腿短,还挑食?”
沈辞:“……”
陈翎双手背在身后,笑嘻嘻走了。
沈辞无语。
等到马厩前,陈翎才知道不是她一人,“凡卓?”
“殿下!”陆鸣简呲溜一声跑上前。
陆鸣简是平南侯府的独苗苗,母亲是沈辞的姑母,所以陆鸣简从前几年入京就一直跟在沈辞身后。
跟在沈辞身后,就基本等于跟在她身后。
沈辞的弟弟,她也当自己的弟弟。
京中都知晓她爱屋及乌。
陆鸣简是大名,凡卓是字,原本要加冠后才称字,但因为陆鸣简是独子,表字是平南侯很早前就取好的,陆鸣简人小鬼大,非要让大家都叫他字。又因为陈翎喜欢他,陈翎带头叫的,所以旁人也只能跟着叫,久而久之,凡卓反而叫得多些了。
京中也都知道,陆鸣简就是陈翎和沈辞的跟屁虫。
“你怎么在这里?”陈翎问起。
陆鸣简道,“陪殿下骑马啊!”
陪她?
陈翎转眸看向沈辞,她怎么不知道的?
沈辞才开口,“怕你一人学骑马枯燥,有人陪着好些,凡卓同你半斤八两,正好一起。”
“二哥!什么叫半斤半两,我可是会骑马的!”陆鸣简强调,“殿下见过的!”
沈辞轻笑,“嗯,是会骑,别人牵着。”
陆鸣简:“……”
陆鸣简脸红。
陈翎笑起来,“你一个人怎么看我们两个?”
“这不有老齐在吗?”沈辞笑了笑。
正好老齐折回,“殿下,世子,二公子。”
老齐一直跟着沈辞,即便沈辞在东宫,老齐也在沈府,沈辞有什么是都是老齐在做,老齐是沈辞的护卫,也是沈辞在家中起最好的朋友!
“这样啊那能不能老齐教我,你教凡卓?”陈翎提议。
沈辞凑近,“陈翎你想得美!还没开始学就开始想着偷懒?”
陈翎笑。
“老齐,照顾好凡卓。”沈辞交待一声。
“是!”老齐拱手。
“走了。”沈辞牵了陈翎的衣袖,陈翎笑嘻嘻道,“你上次是不是说老齐有个未婚妻?”
沈辞看他,恼火道,“你是来学骑马的,还是来八卦的?”
陈翎应道,“马要骑,八卦也要听”
沈辞回头看了看老齐,陈翎连忙拽他回来,“哪有说八卦前还特意去看人家的?你这也太明显了。”
沈辞无语,“我看凡卓有没有摔下来!”
陈翎:“……”
终于牵了马出来,陈翎认得,“这不是你的马吗?”
“嗯,你先骑。”沈辞看他,“训过了,温顺,也听话,容易些,也稳妥些。”
陈翎看他,“沈自安,你胆子真大,我要是骑你的马出事,你小心去大理寺蹲着。去宫中御马监要匹马吧。”
沈辞拦着他,“不用了,骑我的马安稳些,我要真有去大理寺的命,也不在一匹马上。”
陈翎笑,“啧啧,不心疼啊?”
沈辞轻声,“别闹了,快过来。”
陈翎径直上前,仿佛就要往马背上去,沈辞拉住他,“等等。”
陈翎意外。
沈辞轻声道,“同它熟悉熟悉,先摸摸它,它熟悉你,就不会怕了。”
“哦。”陈翎颔首。
“手给我。”沈辞出声。
陈翎伸手,他从身后伸手握住他的手,缓缓抚上马的鬃毛处,温声道,“就这样,轻轻的。”
陈翎起初没想到,眼下才觉得这个姿势有些暧昧和亲近。
陈翎有些心不在焉,但沈辞的马仿佛稍许排斥,但又因为沈辞在,也不算排斥,沈辞握着她的手,一遍遍抚上他的马,“怕吗?”
沈辞忽然问起,陈翎才回神。
他本就高出她一个头,陈翎觉得这声音似是从头顶传来,带着惯来的熟悉和温柔,在此刻也让心中缓缓漾起涟漪,“不怕。”
她草草应声。
“那我松手了,你继续,别怕,我在。”他温声。
陈翎心不在焉轻嗯一声。
他的手果然松开她,她心中唏嘘,但还是继续伸手轻抚着他的马。
沈辞松手,马有些躁动。
沈辞轻声,“追风。”
追风?
陈翎不由叹道,“这么土,要不改个名字吧?”
一听就是中二病小时候取的名字,要么追风,要么逐月之类的。
沈辞:“……”
“不要。”他忽然想起嗯嗯两个字来,怕他又改个嗯嗯之类的,那他简直才要没脸了。
陈翎笑起来,但许是如此,她反倒觉得同追风亲切了些,“追风”
看着他同追风在一处说话的模样,沈辞心中微暖。
……
“上马的时候小心些。”沈辞提醒。
“嗯。”有他在,陈翎其实不怕。
但沈辞心中清楚,陈翎抗拒骑马,还有一个缘故,早前在乱马从中,陈翎被盗过,后来是他将他背出来的。
所以,他不教他,他也不会去学。
南郊马场的小厮上前置好脚蹬,陈翎踩着上去,但还是有些心虚,他扶好她,脚蹬撤走的时候,陈翎有些慌,他扶稳她的腰,陈翎整个人都僵住。
那是,他第一次这么双手握着她的腰,陈翎耳朵红了。
沈辞仿佛也才反应过来,这个姿势很亲昵,沈辞松手,“坐稳,别怕,我看着呢。”
嗯,陈翎不是怕,是心中忐忑怕他看见她耳朵红了。
但沈辞没有留意,因为沈辞自己都在心猿意马。
陈翎的腰好细……
盈盈一握。
沈辞忽然意识自己越界。
“坐稳了,我牵着走,怕就叫我。”他没敢回头。
总归,这一日的训练总算结束,陈翎学会了自己上下马,也能在沈辞牵马的时候坐稳不动,算是好开始。
回东宫路上,两人都没怎么说话。
“哎呀。”陈翎仿佛想起什么。
“怎么了?”沈辞看他。
陈翎道,“我落东西在南郊马场了,算了也不是什么要紧东西,就是这几日突然看到,我中途翻了翻。”
“离得不远,我折回拿吧。”他知道陈翎喜欢书。
陈翎远远看着他打马的背影,良久才放下车窗上的帘栊,靠在马车的一角,要是……她能同沈辞在一处该多好……
沈辞肯定是,世上最好的人!
她有些羡慕了。
还有些嫉妒。
日后沈辞还会陪着旁人一道骑马,一道耐心教旁人,还会……
陈翎目光空望着马车中。
沈辞去南郊马场的时候已经天黑了,驿馆小厮都说没看见,南郊马场这么大,要找一本书其实很难。
沈辞知晓陈翎在意的,肯定是要紧的书。
沈辞没放弃。
“沈公子?”是吴欣眉。
因为天色昏暗,他一时没看清,也因为吴欣眉身着一身男子的骑射服就,他一时没认出来。
“你在找东西?”吴欣眉问起。
“嗯,殿下的书落这里了。”沈辞正好道起。
吴欣眉似是想起什么一般,“是《历山游记》吗?”
沈辞意外,“是。”
吴欣眉看向一侧的小厮,“去拿来。”
其中一个小厮去了,就在不远处。
吴欣眉道,“正好我刚才看到,不知道是谁落下的,看样子是本孤本了,所以先让人收起来,稍后给南郊马场处。正好还给殿下。”
小厮折回,沈辞接过,“多谢了。”
“不客气。”吴欣眉笑了笑。
“沈公子,先走了。”吴欣眉打马,沈辞应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