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顾屿急了一下,更多的是想要解释,“虽然什么都没说,但学长的行为都如此卑尊屈膝了,我还放着一个分化期最为脆弱的omega不闻不问,单论这件事,的确是我有问题。”
“……”沈烬这下肯抬头了,“我卑尊屈膝??”
周围的空气忽然紧张起来,顾屿察觉到沈烬在跟自己拗,所以先回答:“不喜欢这个词?那……用低声下气也可以。”
阴云之下,沈烬多少感觉自己的太阳穴有点疼。
当初那个新年,的确是父母发现他有了一些分化反应,又是omega,所以他们赶紧给了点钱和抑制剂推他到外面住两天,以免信息素的气味和发情期的反应影响到家里的弟弟,毕竟,最大的那个也已经十三四岁了。
所谓家里亲戚太多住不下,也确实是他搪塞顾屿的借口。
不过这些都是他和父母之间的事,哪怕他对顾屿有过冲动之举,心里也渴望过一丝安慰,那也不是顾屿的问题。
“还挺会解读,你怎么不说我当时的行为是打算给你下跪、一边发情一边哭着求你安抚我?”沈烬拿另一只手套戳他,“专门跑这么远来气我?”
“也不是没有可能。”顾屿握着他手腕,不由凑近了问,“学长是不是真打算一边哭一边求我安抚你?”
“……”沈烬哑口无言,半天才从袖子里掏出一小包纸巾塞给他,强行岔开话题,“擦汗。还有50分钟就准备游园了,我得进去了。”
顾屿握紧纸巾,回答:“嗯,我待会就在游园开始的地方等学长,多拍几张难看的照片。”
但嘴上这么说,他抓着人手腕的力道却更紧,没有一点放开的意思。
不等沈烬满脸问号地质疑他到底想干什么,他的声音就兀地发涩:“当年学长低声下气求我给的拥抱我没给,现在……还给学长。”
风带着周围的树叶颤了颤,沈烬一下怔住,像没听懂顾屿在说什么。
对方用的甚至是肯定句,而不是征询意见的疑问句。
那一刻沈烬没办法做出任何反应——面前的人居然真的倾身而上,光是忽然拉近的呼吸都让他无法动弹,整个人懵在了原地。
大白天的,沈烬视野发黑,大脑中枢神经周围也像忽然炸开了一朵朵小小的、令人炫目的烟花,不给他任何后续思考的机会。
虽然两人有过多次打闹,他也不是没偷偷钻过顾屿怀抱,但这好像还是第一次……顾屿愿意主动抱他。
当这个带着体温的拥抱真真切切包裹他时,他终究吓得手心攥紧,脑海里免不了光影重叠,再度闪过那年他分化成omega时的场景。
除夕夜,父母连推带劝几乎是赶他出了家门,隐秘的冬日街头一个人也没有,寒风侵蚀他骨髓,刚刚扎过劣质抑制针剂的手臂残存着一阵阵扩散的酸痛,他在那风里遇到顾屿,就像遇到冬夜里唯一一星光亮。
后来他躺在那家旅馆尚算整洁的床上,忍受着分化期带来的强烈反应和痛楚难耐,烧得一阵清醒又一阵迷糊,唯一的慰藉,恐怕就是断断续续地想:刚才遇到的那个alpha……他真好闻,他要是肯抱抱我就好了。
而现在,他好像终于等来了这个拥抱。
顾屿俯身将他整个人收入怀中,宽阔的胸膛抵着他死死贴紧,让他轻易就能感觉到这个拥抱足够用力也足够缱绻,就像……真的在补偿当年那个无助的omega少年。
——以一个成熟稳重、温柔负责的alpha的身份。
哪怕只能稍稍抚平一点少年心中的疼痛,也是好的。
很快,沈烬就感觉热度贴着脖子传来,顾屿的信息素沉沉压着他,像是占有,也像是保护。
他的耳根渐渐升温,浑身骨头像融化了一般,只能虚虚站立、伏在顾屿肩头小口呼吸,瘫软着任由顾屿的拥抱支撑他的体重。
风在他耳边轻轻摇荡,万物入秋,满眼是温柔的素色,时间犹如静止,他终是不舍地闭上眼,先在这短暂凝滞的温柔里,将脸偷偷埋在了顾屿肩头。
风声渐渐停了,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沈烬才终于撑不住回过神,低低说:“顾、顾屿……可以了。”
这一声很软,与其说是示弱,不如说是求饶。
面前的alpha却再度用力收了收手臂,沉重而温热的气息抵在他脖颈一下接一下,贪婪到连扫带嗅,弄得他真的快站不住了,顾屿才拉开两人的距离。
一瞬间,沈烬就后知后觉察觉到自己的心跳快得胸口都在发疼,这仿佛也是他头一次真切地意识到,顾屿对他的信息素压制到底有多彻底。
要不是顾屿放过他,他可能真不是一边哭一边求这么简单了。
阴云几乎压到了远处高楼楼顶,他怎么调整都没能压下呼吸,只好略低着头,希望顾屿只把这个拥抱当作本不该有的所谓“补偿”就好。
好在顾屿看起来也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在放开时顺势拿冒着汗的手心紧了紧他的手,说:“去吧……我在出口等你,还有……袖口收紧点,别弄感冒了。”
“嗯。”于是沈烬立刻含糊地应一声,压着那股快要冲破胸腔的心跳声,转身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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