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传信出去意外地没有受到聂衡之的阻拦。季初发现李氏陈氏等人销声匿迹之后,数日来聂衡之的心情极好,不仅不阴阳怪气了,还时不时朝季初露出难以掩饰的笑容。
张扬耀眼的仿若当日马上的聂世子再现。
季初暗中称奇,原来李氏对他的影响那么大,看来上辈子聂世子的确是因为折磨才性情扭曲,这辈子早早的报了仇,性情竟也要恢复了吗?
聂世子的伤也在慢慢好转,顾太医看过伤口后断言,不到一个月他就可以行走了。留在定国公府只剩下一个月的时间,季初的脸上也带上了笑容。
直到,天气骤然转寒的一日,气色愈来愈好的男子拦住了她,翘着唇扔给她一件火红色的狐裘,季初不明所以。
“这是本世子十八岁那年打猎所得的红狐皮子作的裘衣,今日你也该穿的喜庆一些,打扮的美艳一些。成日青衣白裙的难看死了。”聂衡之自己穿了一身大红色的苏绣黑边外袍,看季初身上的淡青色袄裙带着嫌弃。
今日并不是节日啊……季初茫然地换上火红色狐裘,又按照聂世子的指示站在窗边,看着他半躺在榻上姿势别扭地作画,不明白他的兴致从何而来。
瞧见了女子呆呆愣愣的神色,聂衡之皱了皱眉,季初这不解风情的女子,自己也给她作画了,到了今日还想藏着掖着啊。
朝仲北使了个眼色,仲北会意去了鸣翠阁,开口说替夫人取一幅画,下人们当即恍然大悟,取了画轴给他。夫人时常观摩这幅画,还令其他人也分辨赏析,理应是它吧。
熟悉的画轴被仲北呈了上去,季初瞥见了当即脸色大变,可随之一想聂衡之知道自己重活了一世亦有心上人,她提着的心稍稍放下。
“梅树折了就罢了,你为本世子作画,也算是抵得上梅树那番心意。”聂衡之凤眸潋滟,望着女子唇角含笑。
得知女子私下为他作画,他欣喜若狂,终于有了些安全感。虽然女子画技不精,可他怎么会嫌弃梦寐以求的温暖呢?他曾经拥有过的,贪婪想要再次得到的包容与爱意,又再次回来了。
或许,他该早些解释清楚和白氏的关系,女子也就会早些回心转意,他也不用在自己心上扎上一根尖刺。
潞州的野男人,也配和他聂世子争?
在季初古怪迷惑的目光中,聂衡之欢喜打开了画轴,然后,他的笑凝固在脸上,眼中迅速凝聚起漆黑的风暴,积压着摧毁一切的暴怒。
画中眉眼含笑的男人不是他。
季初凝聚心血画就,温柔抚摸的男人不是他聂衡之。
他是谁?!
他缓慢地抬头看向女子,目光平静地吓人,从牙缝中迸出一句话,“他是谁?”
季初被男子漆黑的目光刺得眼睫微颤,令人窒息的寂静中明白了聂世子是误会了这幅画上的人是他,连忙上前要拿走那画,“世子,你误会了。”
“误会?”聂衡之死死抓着画轴,突然大笑不止,笑的眼泪都从凤眸中流了出来,笑的他大红色的外袍不停颤抖,“季初,你看本世子的笑话好玩吗?看本世子被你愚弄像个戏子,是不是很痛快?!”
季初这才明白聂衡之是误会她为他作画,所以才有今天的举动。她看着大笑的男子扯了扯嘴角,不知该说些什么。说他自作多情?
女子沉默不语,聂衡之咬紧了牙根,面容骤然凶狠,暴戾,不顾腿上的伤势,硬是踉跄着上前,一手紧紧抓着画轴,一手不可自控地抓紧了女子的手腕,用力将她拖拽在桌案上,语气像是淬了剧毒,“告诉本世子,这个野男人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