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衡之无力地倒在地上,他沉默看着女子唤了下人进来,接着撩开他的下袍查看伤口是否渗血。
察觉女子紧张他的伤势,聂衡之的凤眸却愈加黯淡,冷着脸自嘲,在季初心中照料他的伤只为了得知她父母死亡的真相吧,可惜他直到今日才相信这个事实。
聂世子肉眼可见地消沉下来,躺在床榻上仿佛他身上大红色的外袍也失去了光彩。
季初仔仔细细收拾了地上的画纸,看了目光空洞的男子一眼,终究是什么也没说。
高傲的聂世子不过是觉得颜面受损一时不能接受罢了,她季初在他心里什么都不是,毕竟聂世子曾说过她是遵母命娶回可随意玩弄的一个蠢货……这也是上辈子她用了一年多的时间才心死接受的事实。
突然想到这句话,季初心中泛凉,她回忆起了当初失去腹中孩子的滋味。
卫长意再次进府探望好友,坐在明明和前日一模一样的屋中,他却敏锐地感觉到了不同之处。
出于大理寺卿丞的历职经验,他眯着风流的桃花眼硬生生将屋中所有的东西打量了三遍,最后目光停留在人的身上,这才发现不对。
东院所见的下人头都快垂到地面去了,温柔的嫂夫人识情识趣早早告退,而他的好友,面无表情地躺着,灰败地如同失去了华丽尾羽的孔雀,毫无生机毫无生趣。
“衡之,陛下此举早在朝中惹了争议,围场那日不少王公大臣都受了伤,若不是你拼死相护,陛下自己也难逃重伤。草草罚了几个守卫不让追查,这是在护着幕后黑手呢。”卫长意唰地一下展开花草面的扇子,低声讥讽。
当今多疑,但却是一个好父亲,儿子的刀都快捅到身上了,他还能当作无事发生。
“弑父弑兄登位,他只是不想再背上一个弑子的骂名。”聂衡之的眼珠子动了动,薄唇微启,说出令卫长意脸色大变的话。
卫长意手中的扇子险些落下来,他谨慎往四周看了一眼见门窗严实,皱了皱眉,“衡之,宁王来访你是怎么想的?”
宁王一直想拉拢定国公府,定国公老奸巨猾对皇子们全都恭敬不偏颇,于是他便借着这次围场一事从定国公世子下手。
说是奉了陛下的旨意探望世子伤势,但包括卫长意在内的人心知肚明只有金吾卫副将是陛下的人奉了圣命前来。宁王是自己凑上来的,陛下只不过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宁王有意示好,本世子就为他出个主意。陛下年事已高难免昏聩,储位是时候该立了。”聂衡之凤眸阴沉,他要和上辈子一样将朝堂搅混,归根结底若没有陛下的狠下杀手,他和季初不会和离!
闻言,卫长意沉吟片刻,默默点头。当今得位不正,恐自己的子嗣也效法他,压根就没立太子。无论此事是三位皇子沁王,宁王,辰王哪位做下的,只要一旦提起立储,其他的两王会不遗余力地将罪魁祸首拉下来。
如此一来,不用他们费心了。
“你如今在家养伤,正好避开这些污糟,可惜了我这位风流倜傥的卿丞,倒不如外放出京。”卫长意说笑,摇了摇扇子。他有意活跃气氛,不曾想聂世子真的抬眼望了过来,黑漆漆的眼珠子让人头皮发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