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眼听了,想了半天,说道:“知音,你自己的心里有鬼,看着人家就是鬼了。”
我皱眉道:“我没见到鬼呀,杏花,你看见了吗?”
杏花看了看钱眼,又看我,迟疑地说:“我是看见那些女子……可小姐,你一离开,谢公子就挣脱了好几个人的拉扯跑出去追你,他看着,是认真的。”
我苦笑:“杏花,这算什么?我以前的那位,下跪痛哭,赌咒发誓,什么没干过?”
钱眼说道:“那不是你的那位吗?人家不是这样的人。”
我立刻说:“你怎么知道?”
钱眼眯了小贼眼:“我觉得是。”
我叹息,“钱眼,那些撞了车的人,在出事的前一分钟都不知道自己会撞得个头破血流。没有人觉得自己会判断错误,但我们那里,每年死在车祸上的人,成千上万。我与我那位相识二十年,我如果没有那次巧遇,也还会被蒙在鼓里。我从没有觉得他是那样的人,可他就是那样的人。”
钱眼把两个指头又放在了下巴上,“知音,你是不是小题大做了?”
我看着钱眼说:“钱眼,如果杏花让两个男的把手放在了她身上,你会怎么样?”
钱眼贼眼立现,“我杀……”他立刻停了,干咳一声说:“我得问问我杏花娘子,喜欢不喜欢他们。”
杏花骂道:“你这个混蛋!我就喜欢他们了!你能怎么样?!”
钱眼咬牙了,“他们有什么好?!小白脸?吃饭不出声儿?袜子不破?有我厉害吗?有我对你好吗?!……”
杏花动手一顿乱打,“我打死你!你不要脸!往我身上安‘他们’!”
钱眼抱头,喊道:“我还没问你怎么让他们摸了呢?你还打我?反了天了!”
杏花疯了,挥拳如雨,“谁让他们摸了?!”
钱眼大叫:“知音说的!她说你让人摸了!”
杏花停了手,喘着粗气,我叹气:“好了,钱眼,清楚了吧?如果杏花不喜欢,怎么会让别人摸她?”
钱眼有些尴尬,“女的,自然要为人清白。”
我蹙眉,“男的呢?如果两个女的摸了你,杏花会怎么想?”
钱眼放下手,两眼星星向往状,“知音,从来没有女的想摸我……”
杏花的拳头又上来了,“还想让女的摸?!我让你想!……”
钱眼哇哇叫:“娘子,你摸得轻点儿!”
杏花住手,大呸一口,“谁摸你了?!”
钱眼双手捧了两个面颊,对着杏花说:“就是你呀!虽然狠了点,可也是摸呀……”
又是一通暴打。
我看着他们,突然很羡慕。大千世界,众多男女,有多少人一帆风顺地就找到了如意伴侣。那些不随心的,是运气不好?还是自身有欠缺?我是属于哪一种?
沉思中,钱眼他们告一段落,钱眼笑着说:“娘子,你的夫君没人要,所以你就别瞎吃醋了。”
杏花皱眉,“万一有人要呢?”
钱眼严肃地说:“那个人一定要给我洗袜子,缝衣服,跑来跑去地伺候我……”
杏花切齿说:“万一有个人做得比我还好呢?”
钱眼眉毛鼻子挤在一起,一副沉痛的样子。车厢里气氛不对了,杏花眼里有了泪。钱眼终于说:“万一有那么个人,她还得与我喝酒,喝完了要对我哭诉。眼泪得把我的袖子湿透,少了可不成。胳膊上还得有个大疤,如果没有,现烙也行……”
杏花又开始乱捶钱眼,但下手十分轻,嘴里说:“你这个无赖!你这个混混!……”
打闹间,我们回到了府中,下了车,钱眼和骑马的李伯道别,送我和杏花回房。
钱眼微叹道:“知音,我明白你的意思,放在我身上,我也不会高兴。可是,也许,不该把洗澡水和孩子一块儿都泼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