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帝王的心头宠(19)

“乖,别动,我带你去找太医。”他同样的话再度重复,补充说,“我带着你走,比太医单边赶过来快些。”

“这不是快些还是慢些的问题啊!”箬竹的急切脱口而出,“那狼牙,那么尖,那么长,咬得那么用力,伤没伤到筋都不好说。陛下你现在就该好好坐着别动,等着太医来治伤。”

池惟青充耳不闻,依旧朝马匹踱步着的地方缓慢行去。

“陛下!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说话!快停下来歇着!”箬竹语气越发强烈,“你要是再走下去,这腿可能就要废了!”

她觉得自己把教训不遵医嘱顽劣病人的老大夫,和拼死向固执帝王谏言的老忠臣,还有为孩童操碎心的老母亲形象都演了个遍。可池惟青始终沉默着一言不发,明明脸色因疼痛越发难看,眉宇却添上了不容置喙的坚定。

箬竹有些无奈,池惟青今天怎就这么轴,做什么事都死脑筋,难不成是进入了男人每个月都有那么几天?不论旁人怎么劝说,怎么讲道理,偏要一意孤行?

她眼睛看见池惟青身后,他们走过多少路,殷红鲜血就延了多少路,将灰褐色土壤增染更深的颜色,心里分外不是滋味。

这人也是在担心她?也是在对她好吧?

眼眶没由来就红了,湿了。

池惟青注意到她眸中腾起水雾,将她抱上了马匹,用拇指轻轻擦过眼睑,重伤后发出的嗓音难掩虚弱:“阿竹别哭,我没事,你也不会有事。”

音落,利用没受伤的腿,跨坐在她身后,手搂住她腰身,换了个姿势,仍旧把箬竹抱在怀里。

箬竹在池惟青上马的瞬间,听见一声他从紧闭唇间溢出的闷哼。

都不用回头看他此时神情,她就想象的出,池惟青有多痛,眉头皱得有多紧。可他忍得很好,藏得很深,半点也不愿让她看出来。

马匹飞速奔跑起来,她听见池惟青在后头问:“刚刚……为什么要冒险救我?很危险。”

箬竹满心担忧着池惟青的伤,对这个问题想也没想,直接顺口道:“这有什么的,陛下因救我而伤,依理我当然也得救陛下。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嘛。”

但箬竹刚问完,就感受到池惟青紧贴着她后背的身体僵硬了一瞬,哪怕只是刹那转瞬而逝,也被她捕捉到了。

再传来的声音明显黯淡了许多:“只是报恩?”

闻言,箬竹默了默唇,认真思索后被他这问给问倒了。

只是报恩吗?不只是报恩吗?

看似仅仅是或者否的两种答案其一,她却在一时间应答不上来了。

因为知道自己纵使帮他吸出毒血也能安然无恙,因为他将会是大梁朝名垂青史的千古明君,还因为……一丝紧张、担心。

一丝难言至极的复杂情绪。

箬竹眼帘低挂着,纤长微卷的睫毛遮下来,就掩盖住了所有神采,不容池惟青的目光窥探半分。

秋风拂过树叶沙沙作响,她却连哒哒马蹄声都听不见了,仿佛在这个刹那,世间只剩下两人此起彼伏的呼吸声与快慢不一的心跳声。

池惟青迫切地想得到她一个答案,殊不知箬竹也在心里反复问自己,想追求明白错节如秋叶脉络的心绪。

或许,她该换个方式想。

倘若她不是百毒不侵的神仙,只是个普通人类,以唇吸出毒血就意味着有可能是一命换一命,她还会为池惟青做到如此地步吗?

也许会犹豫迟疑,但似乎……也是会的。

可假如因为救她而中毒的人不是池惟青,仅是个路过的善人,她又会做出同样的选择吗?

箬竹当即在心里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