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回她看清楚了,那绿油油眼睛的本体张开了长颚大口,就愣是这样,硬生生把真火吞吃入腹!
箬竹搜肠刮肚,想要在六界中找出有这样本事的物种,结果还真被她想起一种……蛟龙。
这两个字在她脑海中冒出的瞬间,蛟龙忽然动了,大张的嘴露出锋芒尖利的锥形牙齿,发出震天撼地的吼叫,胜过滚滚春雷。就连它生于头顶的翘鼻呼出一口气,声音之大,也有如惊涛拍岸。
箬竹向后退了两步,她清楚地知道,蛟龙乃上古妖兽,她打不过这玩意儿。
常言道: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她也想逃,可方才看见了,这处山洞封闭,压根没有出入口!她能逃到哪里去?
蛟龙显然已经察觉到有外来人闯入他的地盘,长满坚硬鳞甲的粗壮长尾甩了甩,振落数多石块。箬竹看见那双斗大而圆滚的凸起眼睛,在不断向她靠近。
她手掌飞快结印抵挡,但蛟龙利爪狠狠划下,轻易就将她的灵罩打破。
箬竹紧接着十指翻飞,无数红绳从她指尖飞射而出,朝蛟龙袭去。
她本意想用红绳将蛟龙的利爪或长尾缠住,可现实却甚是残酷,她连蛟龙皮表的鳞甲都没碰到,所有红绳就被这家伙震碎,成了齑粉,散落一地。
箬竹身形往后踉跄了两步,喉头涌上一口血。
这鬼东西,也太他娘的厉害了吧!
这压根就不是一个层面上的修为,要她怎么打?
日头缓缓从东方悬挂至中天,等待的时间总是格外漫长。
屋内檀香已经燃过大半截,比箬竹先前每一次进画的时间都要长,景问筠拿着茶盏的手不断收紧。
小白兔是不是在里面遇上什么事儿了?
他端起茶盏,又放下。搁下,又重新端起。
来来回回数遍,又有一截新檀香烧尽成灰,可箬竹还是没出来。
“砰——”地一声,这回茶盏摔在桌面再没被拿起。
景问筠看向床榻,从本体分离出来的两缕魂魄自行变幻成了与箬竹相同的模样,透明身体躺在榻上,躯壳不会说话,甚是安静。他却开始想小白兔在自己面前,叽叽喳喳的音容笑貌。
如今就是后悔,被她三言两语哄得相信,不会有万一,连保持相互联络的法器都忘了给她。
他在心里想,再等一会儿,再等一会儿她肯定就出来了。就像第一次入画,他提心吊胆半晌后,见到的是她眉眼含笑那样。
可他明明已经等过了许多个一会儿,还是没能见着小白兔眼睫扑朔眨动出现在自己面前。
不知是关心则乱,还是心有灵犀,景问筠隐隐有不好的预感,小白兔可能真的遇上危险了!
他拿出囚困着花青的三清法镜,输入灵力强行唤醒重伤的蛇妖,手执最后一幅画卷,语气不善:“告诉吾,这幅画里,到底有什么东西!”
因伤重昏迷的花青悠悠转醒,媚眼瞧见景问筠手中那卷画,挑眉好笑:“本座为何要告诉你?”
景问筠知道花青能做合欢宗宗士就绝不是盏省油的灯,就算被抓,也不会对他言听计从。但现下箬竹极有可能遇险,危急关头,他不介意用些非常手段。
带有攻击性的灵力穿透三清法镜打在花青身上,青蛇立刻宛如鲤鱼打挺,蛇身痛苦地扭曲起来。
“吾不是来和你商量的。”景问筠面色冰冷,重复道,“告诉吾,这幅画里,到底有什么东西!”
花青被他灵力折磨得浑身疼痛,红唇之下两排牙齿翻白,面目狰狞却笑得猖狂:“景问筠景道长哈哈哈哈,世人都称赞的无情道修景道长居然也会怕哈哈哈哈——”
“本座偏就不告诉你,有本事你便杀了我!本座活不了,你的心上人也别想活!”
景问筠指骨捏得“咯咯”作响,她这话,就是变相承认了画中有不寻常的东西。
古有传言:蛇修一千年成蛟,蛟修五百年化龙。
蛇成蛟难,蛟再化龙则相对容易得多。
可蛇妖受血统限制大多短命,别说一千年,哪怕是能活六七百年者,已经是族中翘楚。但花青不认命,她想成蛟,想化龙,她不甘心被血统禁锢。
所以她在幻境中封印了一条蛟。
借用蛟的躯体吞噬掉入画的命魂,而自己再剥下蛟的鳞甲,吸食它增进的修为。
箬竹被蛟粗长力壮的尾巴勾住甩开,整个人撞上山壁,沿着崎岖不平的石块滚落在地。她四肢骨骼就像是散架了一样,半点力气提不起,眼前视线越来越模糊。
她该不会要交代在这里了吧?
命魂之所以称之为命魂,就是因为它最直接关乎了六界生灵的性命。对于神通广大的天族而言,天魂地魂散了还有可能重塑,支撑着元神的命魂却毁了就是毁了。
人死不能复生,神仙的命魂没了也不能复生。
也不知道这条蛟吞了多少人的命魂,蚕食了多少无辜之人的性命。
不知道景问筠发现她遇险后,能不能寻到办法进来画中,杀死这条巨大的蛟。
可别弄得和她一样,进来了,却没有足够能力制伏凶兽,落得个惨死的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