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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盾甲列阵!”
号令声下,鼓声响起,脚步随令旗摆动飞快地腾移。数百漆黑的方盾如晴空雁阵飞至阵前,而后齐声落下,声可撼地。
“嘿!”
“长矛冲前,横刀补足!”
鼓声两点,令旗再动,长矛冲出盾阵,如尖笋一刻化作竹林,横刀紧随其后,藏锋于盾牌间隙。远远看去,仿佛百足蜈蚣,浑身披甲,足坚齿利。
朝红初启,低沉而悠长的号角已回荡在平原与山谷之间,黑与赤红的旌旗扯出风声长鸣,同鼓声与杀声阵阵传来,冲破清晨的宁静。战车、骠骑、步卒、弓弩,东西南北成伍成阵,于黄土校场上各自排演阵法、训练搏杀。校场一端有高台耸立,拔地数丈,联通阶梯数百级。一红披黑甲将军立于台上,并周围黑甲十数,环顾左右。时有快马往来之间,背黑底红纹的龙旗持节传令。
忽然一声鸟鸣,虽轻微但足以入耳。随声望去,一只白羽如流失飞过旌旗高塔,直坠高台。红披风中一只纤手向天相迎,便是远看也能见其手指如葱如玉,多少与一身铁甲有些不相称。扑领领,如雪落枝梢,白鸽轻轻点在食指之上。
“回来了?”
细看去红披黑甲女子饱满温润的淡红双唇微微翘动,纤细而浓的双眉,同一双明亮精神中带有一丝圆缓的丹凤眼,露出一丝喜色。她一手轻点鸽头,一手取来一把谷物,任其在手心啄食。山风略过,捉弄披风的时候,拂动了她乌黑利索的短发,露出她轻薄小巧的耳朵。
“袁纤将军?”有身旁偏将试问。
袁纤点头示意,许其可代为操练,而后便自顾自地取下鸽爪上的包有红绸的铁箍,抽出白绢,一字一句默念。
“柳城已克,君速发兵。另请备好酒数坛,相会日快饮。”
嘴角微扬,袁纤收好书信。“传令!”她对众人道:“操毕,赤龙全军速备粮草辎重,明日寅时起火,卯时发兵。”
2
“依君所言,备足好酒,明日发兵,指日相会。”小楷微连,书于白绢上,袁纤双手轻托,朱唇微启,缕缕吹干。再将书信收入铁箍,叩上鸽爪,检查松紧。最后取小捧谷物,混几条风干小虫,一手喂食,一手轻抚羽翼。
“雪儿,”袁纤唤白鸽雪儿。“可还记得来时的路?快去找钟黎吧!”
雪儿偏头咕咕几声,似懂所言,但双翅一动未动,仅双目相对,似有不情愿。袁纤便又于荷包中取了小虫几枚,“再想吃便去找钟黎讨吧。”
“有恃无恐。”目送双翼飞出,袁纤无奈一笑。帐内空空,仅剩她一人。因是女儿身,且军中无论老幼,都知晓她与钟黎心思,便少有人来自讨没趣。因领兵在外,帐中陈设与寻常男儿无疑,简单平常。一张席,一条书案,一副盔甲架,几盏灯烛。只有一副四折屏风遮在床前,上有梅兰竹菊,才多少显出她女儿身份。另在书案上有一台镌着梅花的砚台,而这还是钟黎送的。
“调整一下吧!”袁纤长舒着气。因要时刻备战,驻兵在外的时间,她每日不是练兵,就是与人切磋交手,少有时日能闲暇下来。“上次回去是什么时候?”她试着回想,而后鉴定道出:“系统指令,登出。”
3
阳光洒下,清风拂过,鸟虫鸣叫,花朵盛开……本与我们无关紧要的事情构成了身边真实的环境。而虚幻的故事或者梦境总是以一条主线贯穿,不多不少的意志有时如预言一般书写着结局。
虽说不会无聊,但即便再模仿真实,梦境或者故事中也难切身体会地中海阳光烘干海风,清爽地萦绕在肌肤周围;喜马拉雅高原寒风如冰晶折射并提纯阳光,使其过于耀眼,神圣而高不可攀;以及撒哈拉干风满满卷携阳光的炽热,被吸入口鼻中,而后由内而外炙烤身体,这几种阳光与风混合的滋味与区别。更不要说种种注意到与注意不到间千丝万缕的联系。就如我听到鸟鸣,鸟听到虫叫,虫看到花开,花感受到阳光和风,于是下一声鸟鸣中,这一切我似乎也全都听到了。这种真实的美妙在于,即便我观花时花色一时明白起来,但不观花时,依然有我观之人在观赏着它,使它不至于一时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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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缓缓睁开,漆黑中有片荧光绿色,模模糊糊看到“4:55”。眨眨因许久未睁开而有些粘连的眼睑,映着绿色荧光的透明屏幕上,下方还有一行“2109915”的小字。